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烬骨还其家 作者:皈依缓缓 【文案】 这是一个历劫的师傅,被自己的徒弟百般纠缠求而不得的故事。 烬游喜欢了师傅五百年,全宗门都知道他的心意,师傅也知道。 ——可是,师傅没有情根。 师傅,你说你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而我也身处这苍生中,你会来,拯救我吗? 食用指南:↓↓↓ ①短篇,更得快。 ②虐男。 ③修仙界全凭脑洞构筑,请勿考究。 ④女主心怀天下,所以会有虐身情节【历劫需要】。 以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姮,烬游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死丫头你给我出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云雾峰的雾气几乎抖了一抖,洞府内正屏气调息的庄姮直得无奈的睁开双眼。   衡阳道人刚一站定,就在自家徒孙的洞府前来回踱步,脚底的力道几乎要把石板踏穿。   “师祖,脚下留情。”   眨眼间,庄姮人已到了衡阳道人身前,双眼正不满的盯着他脚下已然开裂的石板。   约摸二八年华的少女随风而立,白衣素缟被风吹起柔软的弧度,一根白色布条松松绑住一半墨发,余下一半散在肩头垂至腰间。   她的双眼似有金芒一闪而过,周身的威压也随着她的到来铺天盖地向衡阳道人袭来。   衡阳道人瞳孔微缩,大手一挥化解了这威压,他心下诧异,遂敛了怒气,细细打量着气势有所不同的小徒孙。   “丫头,莫非,你已分神大成?”   绕着庄姮看了一圈,衡阳道人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师祖所言甚是。”   刚进阶还没稳定,师祖就气冲冲跑来她的洞府,想到这里,庄姮不免略有埋怨的看了一眼衡阳道人。   暗自惊喜的人却没发现自己被嫌弃了,衡阳道人重新站定,右手一翻,一粒圆润泛着乳白光晕的丹药递在庄姮眼前。   “来,把这粒融神丹服下。”   庄姮却没伸手去接,看向师祖的目光略有不解。   “师祖不知你方才正在冲击壁障,分神大成如若不稳,对你以后的修行极为不利。”   衡阳道人不自在的撇过头,“若是你修炼出了茬子,你师傅会把我的灵植全都拔光的。”   想到师傅火爆的性子,庄姮头痛的抚了抚额,也不看师祖颇为肉疼的脸,拿起丹药一口吞下。   衡阳道人悄悄松口气,满意的摸摸自己的胡须,直到手下落了空,才惊觉自己已垂至胸前的胡子早已被两个小混蛋烧光了。   差点又是一口怒气提不上来,衡阳道人幽怨的眼神直直射向正闭眼吸收丹药的小丫头。   见她面色略有不适,眉眼间一丝金芒若隐若现,衡阳道人站至庄姮身后,一股柔和的气息瞬间从她头顶裹至全身,庄姮面上的痛意一闪而过,最终借助师祖的真气平静下来。   “多谢师祖今日相助,姮感激不尽。”   庄姮用清洁术拂去面上的汗液,对着衡阳道人满目谢意。   “咳咳,说起来还是师祖的错,不会耽误你修炼就行。“   摸摸鼻尖,衡阳道人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庄姮眸光微动,素手轻轻一拂,树根雕刻的桌面立马出现一套古朴精致的茶具。   “师祖稍等片刻,待姮煮好茶水,即可品茗畅谈。”   衡阳道人眼睛一亮,小徒孙煮茶的功夫可见一斑,想到唇齿生香的茶水,高高在上的师祖大人几乎要沁出口水。   虽然修真之人不重口舌之欲,但炼虚宗是个例外,只因他们的师尊大人是个十足的吃货。   就连师尊大人的徒弟徒孙们,也是一水儿的看见美食就走不动道,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宗门的弟子们在心里腹诽了数次。   庄姮撇了一眼乖乖坐正的师祖,眼里的笑意再度加深。   素手翻滚,指尖摇曳,雾茶被纤手一片一片挑好,每片大小形状无一不同,庄姮面上带笑,眼角眉梢藏着一分温柔,手下的动作愈发认真。   片刻,雾气缭绕的茶香逐渐弥漫在洞府外,沁人心脾,醒人心神。   “师祖,请。”   庄姮轻拂袖口,露出一截皓腕,如凝脂暖玉,又如霜雪白露。   “姮儿煮的茶,真真是堪比那上品仙药。”衡阳道人细细品完一盅,顿觉齿颊留香,忍不住出声赞叹。   “师祖谬赞,姮煮茶只为解忧,若能平了一分心里的燥郁,姮便觉得甚好。”   庄姮看向顿住的衡阳道人,眼里的狡黠转瞬即逝。   “姮儿这是话里有话。”   衡阳道人放下手里的茶盅,庄姮自觉再添一杯。   “姮只望让师祖静下心来,世间多烦忧,师祖如何能一一处之,待之。”   衡阳道人越品越觉得不对味,口里清香的茶意似乎也苦了一分。   “师祖今日来,有何要事?姮自当全力解惑。”   差点被这个小滑头忽悠过去,衡阳道人稳稳心神,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说出今日来的目的。   “师祖药田丢失的灵植,是不是你拿的?”   衡阳道人眼里满是委屈埋怨,仿佛已经给庄姮定了罪。   “师祖何出此言?姮近日来一直在洞府修炼,不曾踏出一步。方才师祖也看见了,姮也是刚刚才分神圆满,如何能中途盗灵植!”   说到最后,庄姮直接站起身,面上还有一丝愤意。   她面容温婉清雅,无论是见了谁,哪怕是宗派里最低下的扫地门人,也能给人一个浅淡温和的笑意。   所以庄姮在炼虚宗从来都是最受欢迎师尊第一名,蝉联冠军几乎五百年,期间从未被谁打破。   而今日,衡阳道人却有幸见到了她的怒容,平静温和的面孔被打破,既不狰狞,也不可怕。   反而给这丫头徒增了一分生气。   几百年来,这丫头从来都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似乎对什么都在意,又似乎都不在意。   衡阳道人心中一动,顿时起了一个荒谬的心思。   倘若,倘若他和徒弟经常欺负欺负小徒孙,她身上的人气会不会多一点?   “师祖!说话!”   耳边一道冷声立马拉回衡阳道人的意识,见她眼里带怒,衡阳道人知道自己恐怕是冤枉了小徒孙。   “姮儿别气,是师祖错了,师祖不该怀疑你。”想了片刻,衡阳道人还是决定自行请罪,实在是自家徒弟太可怕了,要是知道他擅自给庄姮定罪,还扰了她的修行,他又会被烦死。   “姮儿分神已成,师祖送你一个礼物,算是给你的贺礼,也让师祖给你赔个罪。”眼眸一转,衡阳道人伏低身子朝庄姮靠近,“你就不要告诉你师傅,好不好?”   庄姮其实也只气了一息,她看着师祖讨好恳求的模样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姮的生辰即将到来,师祖若真想赔罪,便好好挑贺礼吧。”   钱多又抠门,还主动送礼物给她的师祖,庄姮和师傅向来不会推拒。   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下,衡阳道人惊怔在原地,半晌,才抖着手指向庄姮。   “你还敢提你的生辰?”   “唔?姮的生辰怎么了?”   偏着脑袋装无辜的庄姮眨眨眼睛,眼里竟有些迷茫。   衡阳道人气的咬牙切齿,“还敢问怎么了?”   “你百岁生辰,师祖送给你的赤兔呢?!”   庄姮傻笑,舔舔嘴角,“吃了。”   抚了抚气闷的胸口,衡阳道人继续问她。   “两百岁生辰,我送你的玉鹿呢?!”   吞吞口水,似在回味,庄姮眼里仿佛有星星,“也吃了。”   不气,他不气。   “三百岁的蛋呢?!”   想起那个五彩斑斓的蛋,庄姮遗憾的叹口气,“做成西红柿蛋花汤了啊。”   “……”   “师祖不用问了,四百岁您送给姮的饕餮……”庄姮在这里停顿了下,衡阳道人的心却被吊起来了。   “也…也吃了?”   饕餮都敢吃,这丫头简直罪不可赦!   “姮不敢吃,便让饕餮去吃别的妖兽了。”   庄姮说完还搓搓手指,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姮是不是很乖?这次都没吃呢。”   他就知道!   庄姮再度给师祖添了杯茶水,执起茶盅端在他唇边,“师祖别气,您送姮礼物,姮很是欢喜。”   “来,喝茶。”   被一句“欢喜”安抚了,衡阳道人重新坐回根雕木凳,夺过庄姮手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见他茶水还没咽尽,庄姮坏心的凑近自家师祖。   “师祖,那姮五百岁生辰,您准备送何物给姮……解口腹之欲呢?”   “噗——”   一口茶水喷的老远,庄姮很有先见之明的闪开了,眼里是狭促的笑意。   “送个屁!”   充满怒意的吼声响在庄姮耳边,震的她头皮发麻,紧接着,就看见怒气冲天的师祖祭起自己的混灵剑飞奔而去,满天的云霞被剑气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庄姮恢复成淡笑的模样席地而坐,变出一坛清雾酒,就着愈发暗沉的天空和冉冉上升的星月,举起酒坛一人饮醉。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一起愉快的来开新文吧~ 依旧爱你们~ 每一个读者小天使我都很珍惜,别怕,在评论里撒泼卖萌我都喜欢~ 谢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读者“刘赟”,灌溉营养液 1 2017-03-03 21:54:31 上篇最后的地雷拿在这里感谢了~ 我是大爷我最屌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3-06 21:56:18 宝宝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07 22:27:51   ☆、第二章      云雾峰的清晨,向来是美之所至。   云雾缭绕的峰顶,一座淡雅宁致的洞府坐落在山林深处,几只鸣翠栖息在洞府外的大树枝头,不到片刻,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响起。   洞府内,精致的木雕床榻中央,身着轻软衣物的少女紧紧蜷缩在一起,手指无意识抓紧身下的锦被,额头脖颈处布满汗液,面上略有痛苦之色,似在承受什么苦楚。   “……姮儿……”   是谁在唤她?   “姮儿,别怕,我马上就来陪你……”   到底是谁?   为何,他的呼唤让人心底发颤,几乎要让人落下泪来。   “姮儿,等我。”   ——你是谁?   ——为何要我等你?   在心里问出这两句,还未来得及解惑,那个声音已飘然远去,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庄姮的睫毛微微颤动,约摸一呼一吸之间,眉心舒展,浅透澄亮的双眸就已睁开。   手心还有浅浅的指痕印记,额上的汗水也不似作假,庄姮眨眨眼睛敛去眼里的一层雾气,脑海里那个声音也愈发模糊不清。   难道是梦靥了?   自从上次师祖来过之后,这个声音每隔几天都会唤她一次,内容也无非是让她等他。   可,他是谁?   庄姮一边思量着,一边慢条斯理脱下自己的贴身衣物,预备去暖泉泡一泡。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的时候了。   暖泉雾气袅袅,庄姮拿着布巾擦身子,及腰的发丝被泉水浸湿,一丝一缕散落在周身。她的脸色从方才的苍白变得红润,眼里的水汽更甚,淡粉的唇瓣倏然紧闭,唇角勾出一丝妖艳的红。   算算时辰,她的生贺就要开始了。   庄姮踏出暖泉,右手食指微动,全身上下的水汽已然干透,只余眼角眉梢那抹盈盈诱人的风情久未散去。   灵台一片清明,方才因为梦境略微烦闷的心思也沉静下来,庄姮穿戴整齐祭出素轻剑往主峰而去。   今日五百岁生辰,她对师祖的贺礼很是好奇,不过,那日把师祖气走了,也不知道今日还有没有礼物可收。   庄姮一路上乱七八糟的想着,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主峰,脚刚落地,看见师祖偕同自家师傅一起向她迎来,庄姮才收起素轻剑,遂也向他们走去。   “弟子拜见师祖,”庄姮垂下脑袋,朝正阳道人再拜,“拜见师傅。”   衡阳道人抚着自己刚长出来的胡须,颔首示意庄姮起身。   “姮儿不必多礼,今日是你的生辰,勿需拿那些规矩来束缚自己。”   “正阳,本尊先去主事厅,你带着姮儿速速到来。”   “弟子遵命!”   见这师徒俩一本正经的模样,庄姮唇角的笑意渐深,看了一圈周围面带憧憬艳羡的杂事弟子们,庄姮心下了然,也不去拆穿他们,跟着自家师傅一起往主事厅走。   主峰内,到了虹桥处,炼虚宗任何弟子不得挟法宝而来,必步行以示对先祖诚意,除紧急意外之况。   扰者,主峰夹道关押百年,以儆效尤。   自建派以来,炼虚宗内还无一人有过此类刑罚,可见选拔弟子时宗内主事的用心良苦。   “姮今日生辰,师傅可有贺礼要送予姮?”   温绵细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身旁的热度也在向他靠近,正阳道人微侧头看向庄姮,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垂下黑羽长睫,视线定在庄姮柔软的发顶。   “姮儿想要何物,师傅必当全力为你取来。”   庄姮眯起双眼,心下有些诧异。   今日的师傅,和以往大不相同。   先不说火爆脾性消了下去,这也是头一回对她的要求爽利应允。   一只柔软纤手覆上正阳道人的腕间,庄姮面上一派肃穆,歪着脑袋细细打量自家师傅,似在探出他何处有所不妥。   “师傅的身子可有不适之处?”   正阳道人大手微颤,手腕的温热让他心跳如鼓,掩在发丝下的耳垂悄然染上一抹艳红。   他面上镇静,反手顺势握住自家徒弟的小手,带着她继续往前。   “……师傅?”庄姮试了试挣不脱,也不敢用法力震开他。   “师傅无碍,姮儿毋须忧心。”   庄姮松了口气,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一边走一边跟宗内别的弟子点头招呼。   师傅爱握就握吧,今日生辰且由他去了。   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可亲,弟子们的眼睛也愈发直愣。   半个时辰后,师徒俩和别的峰内弟子一一到来,陆陆续续找到自己的区域坐好。   衡阳道人坐在主位,清明的视线如同一道利刃,直直射向双手还未分开的两人,在庄姮如常的面上转了一圈,方才瞪向自己的败家徒弟。   『正阳!放开姮儿!』   正阳道人正专注的盯着自家小徒弟,识海里属于师傅的音色就已传来,他抿抿嘴唇,眸色深了一分。   垂下的大手捏捏手心里的滑嫩,这才慢悠悠的放开,指尖还在庄姮手心轻轻划过,对上她不解的视线,正阳道人笑的灿烂又无辜。   “姮儿,来师祖这里。”   主位上向她招手的衡阳道人活像一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儿,庄姮笑意不减,步伐轻盈,听话的走至师祖身边。   “今日,是温阳五百岁生辰,加之不久前她已堪破分神大关,遂今日在主峰为她庆贺一番,望诸位弟子能以温阳为例,坚守本心,方能大成。”   衡阳道人甫一说完,底下的弟子一片哗然。   不是对庄姮生辰的恭喜,而是对她五百岁就已分神圆满的惊诧。   等众人消化完,才一个接一个上前道喜,几乎也把自家家底掏了个空。   不掏不行啊,两个师尊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若是拿出不符身份的贺礼来,师尊们虎目一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   别的峰的几个弟子悄悄抬眼看向一身素衣也依旧貌可比天的温阳道人,她依旧笑意吟吟,面上没有一分不耐,收到任何一份贺礼也会真诚的道声谢。   既如此,又何来的不甘心。   等贺礼都献完了,衡阳道人大手一挥,众弟子纷纷退散,视线在高处的庄姮身上转了一圈,才遗憾的随着自家师傅各回各峰。   “姮儿,师祖有话和你师傅说,你且带着贺礼先回去吧。”   庄姮把贺礼收进芥子戒里,对着两人道了谢就往外走,走过虹桥再次祭出素轻剑,转眼就不见人影。   回到云雾峰后,庄姮却没收回素轻,反握在手做出防备的样子来,面上一派严肃,眼底的金芒隐隐若现。   她的洞府,为何会有陌生气息?   莫非是魔道妖人趁她贺生时逃到了她的洞府内?   一边暗暗猜测一边往里走,庄姮索性闭了气息,然而下一刻,她沉静的双眸不由睁大,眼里带着一丝惊异之色,收回素轻往自己的床边走去。   谁来告诉她,为何她心爱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个睡得香甜的小不点?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小可爱们一个好消息~ 蠢作者今天签约成功辣~ 让我看到你们的欢呼声!! 上篇不准备再更,所以营养液地雷还是拿在这里谢啦~ 谢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读者“ Eternity”,灌溉营养液+5 2017-03-08 16:41:01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胡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08 15:52:01   ☆、第三章      庄姮等了片刻还不见人醒,便将周身的威压释放出,可床上的小家伙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睡的愈加香甜,还翻了个身在庄姮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   却没想这一蹭,点燃了庄姮心底为数不多的火气。   眼底带着温凉,庄姮伸出指尖在小家伙脊椎处一点,下一刻,就见床榻上的人似被一颗惊雷弹起,精致白嫩的五官皱成一团,眉间是深深的痛苦之色。   庄姮提着他的衣领,顺势把人扔出洞府外,见床榻上一片狼藉,庄姮酝酿了片刻,锦被枕头在她的法力摧毁下形如齑粉。   等床榻重新变得崭新整洁后,庄姮方才慢悠悠走出洞府,也不管地上捂着痛处满脸惊惶的小不点,准备去向师祖讨个说法。   方才离开时,师祖嘴角诡异的笑意可没逃过她的法眼。   “师傅!”   庄姮握着素轻的手一顿,敛下长睫倏地回头看向声源处,“你方才,唤我什么?”   她看的认真,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危险,可小家伙却在她的注视下红了脸,拧着自己的袖口慢慢爬到庄姮身前,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偷偷捏着她的裙角,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   “师尊说,倘若见烬游第一眼您没痛下杀手,您便是烬游的师傅了!”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罢,烬游重新匍匐在地,深深拜下。   庄姮从他指尖抽回自己的裙角,那里已沾染上了一团墨色,除尘术一出,立刻洁净如初。   她转过身背对着地上的小人,面上淡漠,语气冰冷。   “我没有收徒弟的打算,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罢。”   思索了一息,庄姮指尖轻绕,低落难堪的烬游就落在变大的素轻剑上,仙剑刚一升起,烬游一个不稳直接向前扑去,抱上了庄姮的大腿。   “……”   将他提在身前,一只手稳住他的肩,庄姮敛下心里的不耐朝主峰而去。   到了虹桥,庄姮收回素轻,提着烬游的衣领向主事厅飞去,路过的弟子们只觉得眼前似有云雾飘过,再定睛一看,又仿若无物,直得各自继续手上的动作。   “正阳,师傅警告过你,万不可动了凡心,师傅不希望你的修行因为情之一事毁于一旦!”   正阳道人安静的站在阶下不发一语,手心绵软的触感似乎还未散尽,胸腔里的火热也未褪去,可师傅,为何偏偏不让他动心?   “师傅,已经晚了……”   已经太晚了,他在梦里无数次同她缠绵于榻,她的温软,她的火热,她的娇媚,她的喘息,通通印在心里无法消除。   等他从绮梦中苏醒,面对的却是一室清冷,心底的遗憾和涩然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他对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他试图远离她,可那人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娇软的唤他师傅,对他柔柔的笑着,这层枷锁禁锢着他,让他既无法真的远离她,可也无法再进一步。   迷茫是他,彷徨是他,痛苦也是他。   而属于他的世间最好的徒弟,却什么不懂。   既如此,便让他舍了这份情罢!   正阳道人掀袍跪下,面上一派坚定,迅速在心里做下决定。   “师傅,这次剿灭妖王一事,请派我出战!”   衡阳道人面色复杂,无奈的叹息一声,遂应允了正阳道人的恳求。   若能藉由这件事息了他的心思,也是极好的选择。   “那你现下去跟刑事堂……”   衡阳道人话还未说完,大厅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一道素白的身影紧随其后冲进来。   庄姮随手抛下烬游,不去看他面上的痛色,眼底燃起两簇微火,直直的射向因这突发情况还未回过神来的衡阳道人。   “师祖是何意?姮一人惯了,勿须弟子来劝以规戒!”   视线往下一撇,见自家师傅在冰冷的地板上跪的笔直,庄姮心里一急,被迫收徒的事也忘在脑后,大步上前扶起正阳道人。   “师傅犯了何错需以惩戒?”说罢放开正阳道人跪在师祖身前,“如若师傅犯错,弟子应以责难!”   庄姮的头重重磕下,“姮愿替师傅受罚!请师祖成全!”   主事厅内一片寂静,周围的人因这一系列变故还未缓过神,只余庄姮急切的呼吸声萦绕不绝。   本就有些心虚的衡阳道人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化解了这些微尴尬,撇了一眼恍若怔住的正阳道人,心里的担忧更甚。   “姮儿快起,你师傅并未犯错,你毋须如此。”说罢手一抬,跪下的庄姮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托起,遂重新站定,面有喜色。   见师傅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复杂,庄姮分辨不出,仰头便笑,眉眼弯弯,双颊生花。   见她笑的好不可爱,正阳道人心里一紧,忙敛下波动的心神,在心里默念清心咒,方才压下那不堪的心思。   “姮儿此去又来是为何意?”   见两人头顶飘荡着诡异绮丽的气氛,衡阳道人出声打破这份不同以往的沉默。   庄姮灵光一闪,终是想起此行的目的。   她素手一指,瘫在地上的烬游就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他说他是姮的徒弟,姮倒想问问,姮何时收过徒弟?”   庄姮脚步向前,强大的气势逼得衡阳道人后退半步,“姮儿,师祖不该擅自下这决定,可他……”   “他是师祖送你的生辰贺礼啊……”   衡阳道人步伐一转就到了烬游身前,伸出大手提起软趴趴的小家伙,面上带着讨好之色。   “你师傅要准备围剿妖王大会,没有个几十年是剿不完的,师祖怕你无聊,所以找来了这个小不点陪你解解闷。”   他拍拍烬游的脑袋,眼里满是鼓励,“来,今天师尊给你做主,跪下拜师罢!”   烬游听话的跪在庄姮身前,还未拜下,一只玉手就已伸在他眼前,那个让他满心期待的人,说出的话却让他心底发凉。   “不必!这礼,姮受不起。”   衡阳道人有点头痛,遂问出疑惑之处,“那依姮儿之见,他当如何处理?”   “师祖往年送的礼物,都是能吃的,就算姮不吃养着,可也从未给姮添过一丝麻烦。”   庄姮看了一眼还未及她腰部的小家伙,眼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他太小了,既然姮不能吃,那便放他走罢。”   师祖:“……”   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很心累的过了一天 so sad 不过不管怎么样,想写文给你们看的心是不会变的 谢谢每一个来过的人 比心~(?ε` )?   ☆、第四章   正阳道人想了片刻,给脏兮兮的烬游施了清洁术,携着变干净的小不点走至庄姮身前。   “姮儿听话,师傅这一去就是百年光景,你将他留下,也好让师傅安心。”   “不要!留下他姮立马就去闭关!让他自生自灭!”   “……姮儿不听师傅的话了?”   被正阳道人语气里的失望怔住,庄姮心下有些委屈,可师傅待她千般好万般好,让师傅失望,她万万做不到。   “姮应下便是,师傅莫要生气……”   正阳道人终是无法自抑般抚上庄姮的发顶,大手轻轻摩挲着她柔软光滑的发丝,对上她清润朦胧的双眸,他的心重重一跳,随后,耳边传来一声轻咳,正阳道人方才收回手。   视线一转,看向直愣愣望着自家小徒弟的烬游,正阳道人目光一肃,心里隐约生出忧患来,不由一声冷喝:“跪下!”   庄姮一怔,又见她颇为嫌弃的小家伙重新跪下,脊背挺得笔直,望着她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孺慕之情。   正阳道人见不得两人对望的场景,身子不着痕迹往庄姮身边一侧,挡住了她的视线,遂转身盯着跪好的烬游。   “现下你已是我派弟子,须记住几点:一,与宗内弟子私下打架斗殴者,自行在后山面壁五十年。”见他身板很是羸弱,正阳道人继续警告,“二,私自盗取灵药宝器者,皆废除一身修为逐出门派!三,叛宗门者,杀无赦!”   “你可听清楚了?”   “弟子必将铭记于心,犹不敢犯!”   小小的孩童跪于大厅中央,约摸十岁的模样,面上还带着少年的天真稚嫩,然,那幼小的身躯仿若一把刚出鞘的利刃,充满尖锐的锋芒,白嫩的脸蛋上一派严肃,眼里带着虔诚和恭敬。   庄姮不免对他高看了一眼,当年她拜师时可是在师傅的威压下抬不起头呢。   目光移至他紧握的双手,上面的青筋几不可见,庄姮心下了然,对着正看向她的师傅师祖轻轻颔首。   拜完师后,正阳道人望着远去的师徒俩发出一声叹息,遂在师傅的示意下去刑事堂探讨围剿之事。   只余衡阳道人站在厅外,抚着胡须望着前方出神。   *   云雾峰内。   庄姮坐在木凳上,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有点不知道该拿烬游怎么办。   她从未养过如此弱小的动物,不能吃不能玩,被师傅压下的嫌弃又丝丝缕缕冒出来,重新覆在心头。   对庄姮来说,年幼稚嫩的烬游就是小动物般的存在,那,好吃好喝的养着,只要不死,师祖也就不会拿她是问了罢。   至于他如何长大,如何习得本派功法,她自然不会忤逆自家师傅,该教的则一定会教。   “你过来。”   见他垂着脑袋不敢看她,人也离她八丈远,庄姮心下愈发不满,言语里带上冷意,“怎么,不听师傅的话?”   烬游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走近师傅身边,却仍旧不敢抬头,只盯着师傅裙角的一朵梨花看。   庄姮伸出一根玉指抬起小家伙的下巴,温热的触感让兀自出神的烬游回了神,便也对上了她探究的视线。   “你究竟是何人?能让师祖破格收了你,也未过比试大会就急慌慌的把你送来这里。”细腻的掌心覆上烬游绯红的脸蛋,庄姮愈发好奇,“师傅问话,你当如何?”   脸上的触感犹在,烬游心跳如鼓,他颤着声音回道:“弟子…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那你倒说说,我们炼虚宗高高在上的宗主大人,我的师祖,你的师尊,为何会不顾收徒祖训要了你?”   庄姮撇了一眼霎时变得紧绷的人,温润的脸庞朝他凑近,细细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新晋徒弟。   “…弟子…弟子……”   见他弟子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庄姮忽然没了继续查探的心思,她随便一根手指都能将他碾死,量他也不敢随意欺她。   至于一些小心思,只要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便可忽略不计。   “师傅带你去验灵根,你且跟上。”   “弟子遵命!”   庄姮的脚步顿住,瞪向自家的傻徒弟,言语忿忿,“你须记住,在炼虚宗我不管,可但凡在我云雾峰内,你且把你这劳什子刻板规矩给我收起来!”   说罢,庄姮面上堆出一个亲切的笑来,板着的脸蛋顿时化为一汪春水,也迷了烬游小小的心智。   “我最讨厌这些规矩,你尽管放宽心住下,师傅既应允了师祖收下你,便不会随意弃你而去,你可明白?”   烬游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忽的静下来,混乱的头脑也现出一丝清明,他贪婪又饥渴的锁住师傅的笑脸,幽瞳深处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是,弟子明白!”   “嗯?”   意识到犯了错,烬游眨眨细密的长睫,对着庄姮绽放一个可爱的笑脸,粉嫩的唇边勾出一对诱人的梨涡,重重点下头。   “烬游记下了!”   语声清脆,掷地有声。   庄姮满意的点头,赏了徒弟一记摸头杀,还意外的牵起烬游的手往洞府深处走去。   烬游咬着下唇克制自己几欲喷薄而出的激荡之情,偷偷撇向握着自己的凝脂柔荑,小手无法自控的攥紧手心的指头,见师傅没有发觉,便又暗自靠近了几分。   “到了,你把手放至此处。”   在庄姮的示意下,烬游失落的蜷蜷掌心,可无论他如何努力,手心的那抹炙热终将散尽。   烬游眼底悄然浮上一丝煞气,却在师傅发现之前快速敛下,乖巧的在试灵石上覆上自己的右手。   一大一小都专注的盯着试灵石的灵根反应,烬游余光一撇,见师傅看的认真,覆在衣袖下的左手食指画了一个圈,霎时,试灵石上爆出一阵刺眼的绿光,又过一息,绿光稍弱,最终变得清新柔和,庄姮沐浴其中,只觉周身舒畅灵台清明。   “师祖捡的弟子不错嘛,小小年纪,木属性爆发力如此强劲,你果然非同一般。”赞赏的拍拍烬游的肩膀,对上他惊讶的眼神,庄姮心里的欣喜更甚,“你且放心,师傅是水灵根,和你的木灵根有相辅之处,定会好好教导你。”   “烬游多谢师傅!”   见小家伙笑的见牙不见眼,庄姮点点头准备收起试灵石,却没想在其上见到了惊异之处。   庄姮一把抓住烬游还未收回的手,再次覆上试灵石,果然,并非她今日眼花,那生机勃勃的绿意中掺杂的一丝黑,莫非,她的小徒弟是变异灵根?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大法好! 以及不要窥屏出来和我说话!! 小乖乖们,看你们往哪里逃!【大灰狼笑.jpg   ☆、第五章      幽冷逼仄的小房间一片死寂,试灵石发出的绿光逐渐消散,烬游收回手后,那抹暗色再也无迹可寻。   庄姮不死心的握住他的手覆上,烬游左手微微使力,勾出的圆圈比先前大了些,瞥见试灵石上还是那一汪绿意再没掺杂一丝杂色,终是放下心来,悄悄呼出一口浊气。   庄姮看看试灵石,再看看面有忐忑的烬游,只觉得是自己紧张了,她撑着双膝伏低身子,视线对上烬游略有不安的双眼,微微一笑,“师傅只是再确认一下,莫要担忧。”   烬游面上发热,把自己的手重新塞进庄姮手里,见她没有拒绝,擅自握住她两根手指,紧紧攥住不放。   “烬游已知,师傅可还有别的吩咐?”   被他刻意提缓的嗓音带着小少年的清脆,却又夹杂了些许甜腻,尾音竟似有些勾人的意味。   庄姮听的身子一颤,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一颗颗立起,她拍拍烬游的脑袋,加重了些语气,“以后都不许这般说话!”   “是。”烬游呐呐应允,先前晶亮的双眸变得暗淡,嘴角的梨涡也浅了些。   “走吧,师傅带你去你的房间。”   庄姮没有理会小徒弟的突变,径直往与她相邻的另一个房间走去。   穿过一条幽深的廊道,庄姮察觉烬游的靠近,以为是小孩子怕黑,便悄悄催动灵力点亮石壁上镶嵌的照明石,霎时,整个洞府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此间便是你以后修炼的居所,与师傅只有一墙之隔,你且看看,还满意否?”   哼,不满意也得满意,她的洞府,每一间可都是精心布置过的,只不过,这间是否稍显女气?   思索片刻,庄姮决定后退一步。   “若是你不喜这房中置物,且告诉师傅你喜欢何样,师傅定当为你取来,如何?”   他的房间很大,几乎和隔壁庄姮的房间相差无几,摆置简单却又精致,里间无一不是上品。   庄姮周身的梨花淡香在房内幽幽蔓延,烬游用力去闻,似乎什么也嗅不到,可放松一些,那清香却又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身心。   分明是个小孩子模样,可此刻但凡有人看着他的脸,就会发现那眼里的痴狂炽热像一团烈火,直直把人的心神搅了个天翻地覆。   “烬游只听师傅的,师傅喜欢,烬游便喜欢。”   庄姮心中微动,小徒弟既顺从又乖巧,若以后一直这般,倒也并不难养。   “以后除了旁人只听师傅的话?”   “是!”   少年重重点头,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庄姮暗自偷笑,养个二十四孝徒弟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那你当记着,为人弟子,应以尊师重师为本,切不可欺师灭祖,也不可对宗门、对你师傅我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来,尊师重道是炼虚宗的基本准则,你可记下了?”   师傅让他如何,他定当如何。   而旁人如何,又与他有何相干?   这样想着,在师傅期盼的眼神中,烬游急声应道:“记下了!”   他的态度感染了庄姮,原本的那些不满也随着她心里对徒弟的认可烟消云散,他如此听话温顺,她只觉解决了心头大患一般,深深舒出一口郁气。   “你现下是肉体凡胎,还未及炼气息,近日且好生休整一番,待你被这云雾一番温养,师傅定会传你本派心法,也会为你找来适合木灵根的功法,如此,可还有异议?”   见他摇头,庄姮继续叮嘱,“你的身子还在生长期,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到了饭点自会有人为你备好饭菜,洞府后方有一暖泉,可强身健体巩固灵力,无事时你可去泡一泡,也好祛除你身上沾染的俗世浊气。”   发觉庄姮越叮咛越细致,烬游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师傅刚进阶,修行有所不稳,须闭关些时日好生巩固一番,”庄姮从芥子戒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牌放在烬游手心,“此令你且收好,里面融了师傅一滴精血,我还未出关时,你有任何需求可对着此玉传音,自会有人前来助你。”   烬游小心翼翼托着玉牌,遂贴近胸口放好,温凉的玉不到片刻便被心头的火热浸透,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更热烈一点。   被他的举动熨帖了心,庄姮笑的温柔,语气也愈发柔和,“若是遇上了危险,你只需捏碎玉牌,无论师傅身在何处,都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护你周全。”   即便是刚收的徒弟,那也是徒弟。   而炼虚宗内所有的师尊们,都有一不自知的毛病——护短。   现下,烬游已被她纳入了保护圈,人也住进了她的云雾峰,她自会对他好好负责,尽力做到师傅该做的。   庄姮留了一堆珍禽野味林间果品给烬游,便急急回了房间,待她巩固了一下房内的禁制,便盘腿坐上床榻中央双手掐指放在膝头,闭了七窍悄然入定。   烬游似还未回过神来,呆呆的站在庄姮房门口,久久不曾离去。   直到耳边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烬游才醒神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掏出方才庄姮给的玉牌细细打量,入手的温热还未散去,他捏着玉牌一角对着凿壁上的照明石,果然,玉牌内里隐约有一丝红色在四处游动。   烬游左右环视了一息,以防万一他还是布下一层禁制,毕竟这炼虚宗可是天下第一大宗,高人层出不穷,他可不希望自己秘密被人探了去。   烬游开始催动灵力,先前隐下的那抹暗色如同开闸的野兽,生机盎然的绿色渐渐被黑暗吞没,连一丝一毫也无。   手里的玉牌浮上半空,被一团墨云包裹的烬游也浮出身影,他的面庞似乎长开了几分,眼眸狭长,鼻梁挺拔,薄唇浅淡。   这分明,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烬游摸摸变长的一头及膝墨发,知道这是滥用妖术的后果。   在正道人士的围剿下妖族气数已尽,爹娘临终时费尽心思封印了他的妖骨,让他看上去与俗世孩童无异。   他生性淡薄,就算族人父母为全力保他而死,他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当他看见路过的衡阳道人衣角的宗门标志时,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遂用心设计了一番,才终于被人救下带回炼虚宗。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直到——   衡阳道人把他丢给了庄姮。   烬游望着漂浮在上空的玉牌,墨黑的眼里带着病态的眷恋,他捏起一个手诀,口里默念一段咒语,玉牌上方顿时环绕着几缕黑气。   这时,玉牌内的精血开始暴动冲撞,似想挣脱这层束缚与黑气合二为一,烬游抑着唇边的笑意,伸出手指触上玉牌底部,那滴精血顺着黑气一路滑下,最终完整的停留在白玉指尖。   “你终将属于我。”   黏腻勾人的语声在静谧的房内响起,烬游唇角的笑意越扯越大,他伸出舌尖添过唇瓣,眼角微挑,勾出一抹靡丽的绯红。   随着他话音落下,房内的情况急转直变!   烬游拉开本就松垮的玄色衣袍,伸出一指划开自己的胸口,论他如何痛苦不堪,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原本肉白的唇也变得嫣红湿润,本就深沉的瞳愈发黑不见底,直至抽出心头血后,面上才显餍足。   整个人看上去竟有魔怔之像。   他也不管自己正淌着血的胸膛,敛下神色专注的施完同心咒,等二人的血融为一体,烬游才将变大一圈的精血重新放回心口。   同心咒,顾名思义,先得同心。   ——师傅,这世间,再也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了。   余下的灵力用尽,烬游又恢复成十岁模样,懒懒的躺在床榻上等待黑暗将他侵袭。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日更的我你们还喜欢吗? 喜欢就来呀~ 等你一起快活~   ☆、第六章   “你本妖修,我收你为弟子已是乱了纲常。今日,念在师徒一场,为师且不废你修行,你自行离去罢。”   为何?   为何妖修便不得与正道修好?   他是欺了她,可余下他本为妖之事,他何曾有哪里对不起她?   “师傅!”   他重重跪下,双膝磕在石板上磨出了血,骨头也发出清脆的声响,可往常念他疼他的人,脸上再没了温情与包容。   “孽障!放开为师!”   他扑上去紧紧抱住她,灼热又绝望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既满足又痛苦。   他终是抱上了心心念念的师傅,可,怀里的人却在抗拒他。   “师傅,我们双修罢。”   他悄悄用捆仙绳把师傅束缚在床榻上,对上她震惊又厌恶的双眸,他心下剧痛,却再不能放手。   “师傅,倘若你能多念我一分,那该多好。”   他一层一层剥开她的衣裳,眼底猩红一片,几乎要渗出血来。   师傅的身体如预想中般温软娇嫩,他的大手从白玉锁骨一路往下,抚过丘陵红樱,最终探入那销魂蚀骨之地。   “姮儿……”   “住口!”   “你放肆!还不快从为师身上滚下来!”   他的师傅,哪怕生气也是好看的。   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上。   指尖灵力涌动,他的衣服全数化为乌有,身下坚硬炙热,只想对着那处柔软横冲直撞了去。   “烬游,放了为师罢。”   软了声调的师傅大概不知道,她赤身裸'体覆在他身下温声软语,是种多么大的诱惑,诱惑着他,只想把她鲸吞蚕食。   “师傅,我心悦你。”   哪怕拼了性命,哪怕她如何恨他厌他,他也要在今日要了她,全了自己唯一的念想。   “为师只恨,当初为何不一掌劈了你,也好过你今日这般与我!”   “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怕她再说出绝情的话来,低头攥住了那张小巧菱唇,双手固定住她柔软的身子,后腰一使力,便大刀阔斧冲了进去。   “师傅,徒儿终是,得到你了……”   他舔去她眼角的泪珠,心下既悲凉又欢喜,不由红了眼眶,堵上她欲开口的红唇,一起共赴这令人绝望的巫山云雨。   ……   烬游猛的睁开眼,眼里猩红的雾气未散,心口还隐隐作痛,他撑着床榻坐起身,视线在房内环绕了一圈,最终定在潮湿冰冷的裤裆处。   销魂蚀骨的快感如同潮水一般伴着他的梦境褪去,醒来后却愈发觉得空虚。   还有隐隐的不安。   师傅这一闭关就是十年,想来分神后期也不是好巩固的,他靠着师尊的提携也迈入了辟谷圆满,差一步就可踏入心动期。   师尊们夸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上一个就是他的师傅——庄姮。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本已出窍圆满,若不是封了妖骨,只怕因着炼虚宗的灵气滋养和功法大成,他假以时日就会超过自家师傅。   烬游低头看向心口的一颗朱砂痣,指尖在其上缓缓摩挲着,却因着此处太过敏感的缘故,不由发出几声低喘,褪了欲'念的身子又快速紧绷,消下去的那处再度肿胀变大。   脑海里想着师傅时而清冷时而温婉的面容,烬游终是不能自控的握住它,约摸半个时辰,才勉强浇灭了一半这突如其来的妄念。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黏稠物,身形微动,转眼间就来到了后山的暖泉中。   十年来,他几乎日日都来这暖泉泡泡,盖因师傅也时常来这里,哪怕师傅不在,可只要想着这池子里的每一寸都被师傅光顾过,他就无法自抑的兴奋激昂。   他和师傅,身处同一座山峰,同一座洞府,还比邻而居。   此刻,他还泡着师傅曾泡过的暖泉。   温度适中的泉水如同师傅的体温,轻轻柔柔的包裹着他全身,似乎还能嗅到独属师傅的梨花香,烬游闭了气息身子一沉,连同脑袋一起没入这暖泉之中。   “噗通——”   有什么落水的声音。   烬游身形一震,在水下悄悄睁开了眼。   下一刻,狂乱而又激烈的心跳声渐渐覆盖了他的耳膜,烬游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一双黑沉的眸子如痴如狂的瞪着眼前的美景不放,身子滚烫的厉害。   他的师傅,出关了。   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在这种境况下。   他和师傅皆是赤身裸'体,只不过,一个在暖泉底,一个在暖泉中。   傲人的视力让他即便是在水中,也能看清那莹白胴体上的每一处风景,那冰肌玉骨,浑圆高挺,平坦小腹和修长双腿,与他梦里的景象分毫不差。   他索性闭了五窍敛去全部气息,朝师傅靠近了一分,恰巧师傅这时正换着双腿交叉而卧,他也因此瞥见了那抹诱人粉色。   ……妖族的隐蔽之术真是好用。   到了此刻,哪怕鼻尖发痒发热,他却也只想着这些,恨不能再上前几分,全力窥探着他十年来朝思暮想的人身上所有的隐秘之处。   他是妖,而妖性本淫。   他不觉直面自己所求之欲有何不好,他和师傅所阻的,并非她是人修他是妖修这种种族问题,而是,立场问题。   他又忆起方才梦里那令人绝望痛苦的场景。   他因她始终不能接受他,终是在无望下发了狂,因而被锢的妖骨也冲破了封印,他,不分论道杀了很多人。   妖族,魔宗,人修,以及俗世民生皆被祸及,在那一片血海火焰之中,他的师傅,终是对他冷了心。   因而他才封了她的修为,绝望之下与她做了那欺师灭祖之事。   那是梦吗?   抑或是在召示以后的现实?   他的师傅,从来都是一位心怀天下的良善修真者,即便是他还在妖族的时候,都能听见炼虚宗的温阳道人如何拯救苍生普度众人。   更遑论,他在梦里不分青红皂白杀了那么多的人,真真是生灵涂炭,说他是魔是妖也不为过。   师傅那般冷漠恼怒,也是理所当然了。   想到梦里师傅绝情漠然的眼神,烬游的心几乎要碎成齑粉,更多的,却是慌张与害怕。   若是未来,师傅也不肯接受他,而他却做出了和梦里一般的恶行,那他和师傅就再也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他不愿。   那么,为了那一天永不会到来,他势必要剔除自己的妖骨去了妖性。   到那时,师傅便再也不会说出因他是妖修便弃了他的话罢。   爹娘临终时不得已把剔除妖骨这个让他能好好活下去的方法告诉了他,如若被有心人发现,一定会夺了他的妖丹。   妖王之子,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现下,有炼虚宗庇护他,暂且还不用如此担忧,可他但凡没有强大起来,别说护不住师傅,连自己都护不住。   他想要和师傅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谁?!出来!”   头顶愠怒的女声传来,将兀自陷入沉思的烬游惊醒。   由于根基不稳,隐秘术渐渐失了效,他的气息也泄露,只要他一动师傅势必会揪出他。   现下,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 有人看到专栏边的小红戳和小黄V了吗~ 开心 断更两天今天恢复~ 摸摸大   ☆、第七章      庄姮从芥子戒中取出一件外袍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这才拖着湿透的下摆走出暖泉,视线在泉中绕了一圈,然而越是想捕捉那气息它却愈发薄弱。   但她能确定水里一定有人。   “还不出来?”   她已然沉了脸色,语气也蕴含着一丝危险,可水面仍未有波动。   烬游的心跳的厉害,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出去的好时机,于是索性连最后两窍也闭了去,企图等人消失时再出暖泉。   然庄姮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她放出神识直直的锁定泉下那道微弱的气息,右手灵力挥动,装死的人终是被炸了出来。   庄姮目瞪口呆的瞪着这个身长清癯的男人,他全身上下未着寸缕,湿透的墨发及臀,丝丝缕缕覆着前胸后背,他的肤色看起来有种病态的苍白,庄姮略过某个微微昂头的不可言说之物,从那颀长白皙的身子一路往上,最终定在他略显眼熟的脸庞之上。   他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一双剑眉因为闭着眼的缘故稍显柔和,浓密黝黑的睫毛像一双振翅欲飞的墨蝶,眼眸细长,鼻梁秀挺,唇色如樱。   庄姮向来欣赏美的事物,眼前这个阖着眸子的男人,也被她纳入了清隽绝伦的美男子范围。   就是不知,美人苏醒后可还能入她眼?   庄姮正准备上前试探一番,可脚步还没迈出,就见那躺着的人嘴角渗出一缕鲜红,然后,睁开了那双狭长清冽的眼眸。   烬游在师傅那□□裸的视线下有些吃不消,他居然,居然被那直白打量看出了反应,这头急火攻心,那头方才又受了师傅一掌,他自然而然就呕出了血。   那一掌,可不是分神期的掌力啊,想必师傅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他睁开双眼作迷茫状,本想醒来迅速穿好衣服,可心里一边觉得羞耻一边又期望着师傅能一直看下去,于是索性赤着身子把头转向那个仍旧一动不动的人。   “师傅?!”   他语气太过惊喜,眼底隐隐还有灼热浮动,导致庄姮一听见称呼就立马想起被自己遗忘甚久的便宜徒弟。   然而两人出关后的会面实在尴尬。   庄姮再度拿出一件外袍扔过去,虽是接受了徒弟的称呼,但心下的疑惑却无法散去。   “方才你为何躲在泉里?”   却见徒弟披着短了一截的女式衣袍朝她靠近,眼里尽是委屈控诉,还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你这是作何?”   “师傅,弟子适才在泉中顿悟,以至于迷了稍许心智才晕了过去,因而未发觉师傅也在。”   “弟子知错,请师傅责罚!”   见他就要下跪,庄姮立马伸手拉住他,刚泡了暖泉的柔软身躯也贴近几分,淡淡的硫磺味夹杂着梨花香扑面而来包裹着他,隐约间可见,烬游衣袍下的那物愈发肿大。   徒弟在顿悟,徒弟先到,所以是她误了他,还因此伤了他。   庄姮有些自责。   甫一出关就给徒弟如此印象,她心里有些讪然。   紧了紧手下的胳膊,庄姮把上他的脉搏细细查探,她眉眼间分外认真专注,双眼也带上些许担忧,烬游看着这样的师傅,只觉得身子滚烫如火,明明她的指尖是温凉的,可他偏偏觉得腕间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了他。   他的师傅,无论闭关多久,他这个唯一的弟子她终是放在心上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她再也舍不下他。   凝视着庄姮轻微抿起的红唇,烬游有些神思恍惚,脑袋不由往下俯去,朝着那抹诱人之处压下。   “师傅果然伤了你,你且坐下,待我为你疗伤。不然往后伤了根基,修行再难寸进,于你渡劫及为不利。”   庄姮抬眼看他,却由于近在眼前的脸庞后退了一步。   “你放心,师傅的疗伤之术定可保你痊愈,再无后顾之忧。”   本就是她不好,看来以后灵丹妙药也是少不得要砸给他。   烬游捏着衣袍一角,克制着被人心疼珍惜的欢喜之情,他动也不敢动,只怕一动就会忍不住紧紧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傻愣着作何,速速盘腿而坐!”   这个徒弟怎还和她闭关前一般,木讷呆滞,不听人话!   两人如愿坐好,双掌相对,涌动的真气从庄姮掌间一丝丝传过,在烬游灵窍丹田转了一圈又回到庄姮体内,知道伤势严重与否,才好下手治疗。   “抱守丹田,心神归一。”   烬游刚刚眯着眼撇向那□□在外精致白皙的锁骨,师傅就已在识海给他传音,烬游直得听话抱元守一。   水灵根的真元之力一向温和包容,丹田修复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烬游只觉自己寸断的筋脉和肺腑在师傅的灵力修复下渐好,几缕雾气从头顶升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自觉周身通畅灵台清明。   两人收回手后,在庄姮的示意鼓励下,烬游催动着体内的灵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却发觉他的灵力甚为饱满,甚至于马上就可冲破心动期的壁障。   “弟子谢过师傅。”   庄姮摇摇头,有些惊异自家徒弟的成长之快,“你很好,是师傅愧对你。”   “师傅暂且不会闭关,自会好好教导你。”   拍拍烬游的肩膀,庄姮起身往洞府走,见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不由出声询问:“为何不跟上?”   烬游敛下眸子里的复杂思绪,面上带笑,跟上了几步之遥等着他的师傅。   庄姮回到内间换好衣物,破天荒下厨给徒弟做了吃食,见他满是不可置信的意外模样,庄姮有些不喜,于是这不喜马上就变成不耐,“不满意?除了师祖和师傅,我可从未给旁人做过饭。”   “也罢,是师傅多事了。”   见他仍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庄姮直接端起桌上的食盘准备带走,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挡住去路。   “弟子很是欢喜,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烬游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欢喜,尽管他已辟谷,可这是师傅给他做的,专门,只给他做。   虽然有些嫉恨师尊们也享了这口福,但他根本不能辜负师傅的心意,于是将这一小锅药粥全数吃下,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瓣。   庄姮开心了,她最喜自己的吃食被人吃的一干二净,会让她很有满足感。   她摸摸烬游的脑袋,好似他还是十年前那个不及她腰部的小不点,眼里竟带上了慈爱之意。   被那慈母笑雷到,烬游咽下的粥差点噎在心口,唇角不由自主开始抽搐,心头升起一股无力感。   师傅,这是把他当儿子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今天早一点更,免得你们等的太辛苦~   ☆、第八章   “师祖将我二人唤来有何吩咐?”   庄姮望着衡阳道人有些疑惑,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打,指尖忽然触碰到了温热,庄姮转过眼就见徒弟对着自己笑的乖巧,然后顺势把手里的茶盏往她跟前推了推。   ……真乖啊。   抿了一口茶水,庄姮眼里的满意更甚。   “围剿大会时限已到,可你师傅仍未有回音,师祖很是担忧。”衡阳道人看了面色变得严肃的庄姮一眼,心里绷紧的弦松了松,“百年时光不过眨眼间,你现已渡过空冥期,便和你的小徒弟一起去寻你师傅,寻到后即刻回程。”   “是!姮听命!”   “烬游听命!”   庄姮放下茶盏,心里对师傅的担心催促着她只想现在立马就去寻人。   “师祖还有何吩咐?若无,姮便和烬游一起去了。”   “瞧师祖这记性,你们二人寻到正阳后须速速赶回宗门,师祖不日便要飞升仙界,还须正阳回来接下这宗主之位。”衡阳道人抚着胡须望着两人,“你们可听清楚了?”   庄姮点点头,双眸愈发坚定,“姮已知,师祖尽可放心,姮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带着师傅回来接手宗门!”   “你这丫头!说甚混话!师祖要的,是你们三人完好无损一个不落!”   庄姮眨眨眼睛,猛的凑近自家师祖,“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姮有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吗?”   打趣完后,庄姮携着烬游辞别了衡阳道人,空中闪过两道虚影,人已到了炼虚宗外。   烬游想着方才庄姮担忧的神情,不由死死攥紧了拳头,等压下心里的那股郁气,才面不改色的问道:“师傅,你知道师祖在何处吗?”   “笨!既然师傅是去剿灭妖族余孽,自然是在阎噩山了。”   庄姮白了烬游一眼,催动灵力加快速度,“你快些,早日寻到师傅我好安心。”   烬游全力赶上,却由于修为压制始终慢上一步,只能看着前方的背影出神。   他似乎,自从来了这炼虚宗,就一直看着师傅的背影,百年来,从不间断。   他努力加快脚步往上赶,可师傅却从未有过懈怠,如若他努力十分,那师傅必然会努力二十分,她的天分加上刻苦,也致使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六百岁还未到,就已空冥圆满,这份修为在宗门无出其右。   他曾问过师傅为何如此急迫,不让自己的修炼有丝毫停滞。   师傅却反问于他。   “你且看看这人间,像不像炼狱一般?作为修真者,漫长的生命本就是常事,而修炼一途,须心中有所求,才能朝着那个目标一路往前。”   “你的修为精进的如此之快,宗门几乎无人能比。烬游,你可否告诉师傅,你所求为何?”   他知道的,师傅一心向道从不为外物所惑,唯一的例外也不过是对美食有所眷恋,可那也不过是调剂品。   就连日日相处的他,也是足足花了这百年光景才让自己在师傅眼里的分量越来越多。   他当时想回答师傅,我所求为你。   可他不敢。   “……烬游?”   耳边传来的呼唤唤醒了他的心神,抬眼便对上师傅略有担忧的眼神,烬游心里又苦又涩,还有那隐约的欢喜。   罢了,来日方长,且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找到师祖要紧,他实在是觉得她眼里对师祖的忧心很是刺眼。   “你过来,师傅带着你会快些。”   庄姮脚下的仙剑延伸到能包容两人的身躯才停下,她朝身后的烬游伸出手,示意他赶紧上来。   耳旁的风声气流声呼呼刮过,两人长长的发丝互相缠绕,几乎分辨不出谁是谁的。   烬游小心的扶住庄姮柔软的腰肢,掌心的热度从腰间传过,庄姮不自在的扭扭身子,可那双大掌像是长在上面一般死贴着不放,庄姮不由蹙起柳眉,却又不好呵斥他。   毕竟,除了扶腰他并未做出任何愈矩的动作。   二人双双沉默不语,约摸耗了庄姮三分灵力才至阎噩山脚下,此时天色已晚,街头坊市的行人只余数个,来回也是步履匆匆不敢抬头视人,商贩们看见庄姮两个外人竟未上前推销,反而面有恐色速速收了灵植宝器翩然而去。   顷刻间,这坊市除了师徒二人竟再无活人踪迹,街道全是杂乱破碎的沙砾砖瓦,远远看去竟有颓败之像。   庄姮敛下眼里的痛色,转身离去。   烬游默不作声的陪在她身边,见她面有不虞,不由出声安慰,“师傅莫要担心,想是因围剿之事这坊市才不甚热闹,等余孽尽数剿灭,必定能恢复往日的氛围。”   耳边依旧没有任何声响,烬游有些着急,就怕师傅钻了牛角尖,正待他继续劝慰,庄姮幽幽的嗓音就在黑夜里响起。   “你不必如此。”   她怎会不知,这世间散修居多,他们没有过高的天分,没有尊贵的师傅教导,自然只能由着自己一路摸索修炼之事,只怕人人都走过太多弯路,脚踏荆棘白刃而来,只待不日或能光宗耀祖一飞冲天,或寂寂而灭尸骨成灰。   人仙魔神兽佛灵鬼,皆要为了那永恒天道争上一争。   “清气”上升为天,“浊气”沉降为地。   这“浊气”就此降在阎噩山这大妖盘踞之地,从此也恶养了一群红口白牙的刁兽来。   妖族为非作歹杀人无数,不去找正路子修道,却偏要夺人金丹元婴炼入内府,从此被正道人士喊打喊杀,且从不悔改。   ……妖性呵。   想到妖族玄皇已灭,新任族长也已斩杀,庄姮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妖,倘若有新的妖王出世,如若能正视惨痛的过去,想必正道也必然会放妖族一条生路。   目前还是找到师傅要紧。   “你若是累了可先找地方歇息,师傅想先潜进这阎噩山去寻你师祖踪迹,你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跑,等我找到师傅便来与你……”汇合。   “一起。”   庄姮余下的话未说完,就被烬游斩钉截铁的决定打断。   “师傅,我们一起。你说过无论何时都不会弃我而去,你想要找师祖,我便陪着你,可好?”   庄姮愣了一瞬,心下愈发诧异。   她唯一的徒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在逐渐改变。   但她乐于见证这种变化。   徒弟的脸庞依旧苍白异常,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当年伤了他留下后遗症,于是尽力给他进补,却没想时过多年这病态的面色依旧不改,庄姮便熄了心思在修炼之事上全力栽培,还好,她的徒弟很优秀,从未辜负过她。   “也罢,这也算是你进了炼虚宗以来的首次游历,师傅不该如此瞻前顾后。”   “今晚夜色太深,我们且先休整一日,明日清晨便出发去寻你师祖,这样可还满意?”   深沉的墨色掩盖了烬游嘴角的笑意,他对着庄姮点点头,便朝着坊市的歇脚处走去。   论她如何心急火燎,可他甫一出声,她就顺了他的意抛下她的师傅,眉眼柔和,语声婉转。   她身姿婀娜,天质自然。如墨的夜里,她立于风中,衣袂翻飞,墨发飘动。   偌大的天地间,唯她一人可入他眼,其余一切皆沦为陪衬。   烬游暗自贴近她,手指微动,庄姮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去,却被早有准备的人接了个正着。   怀里的人馨香温软,烬游恍惚了片刻便放开她,大手也从肩头滑至柔荑,紧握不放。   “……你拉着为师作甚?”   “弟子见你方才似要跌倒,路途太黑,且由弟子牵着你好走些。”   “为师不是那顽童,怎会接连不顺,你放开罢。”   “可夜色太黑,师傅如此高的修为都会跌倒,还是牵着罢,万一弟子等下摔了可就不好看了。”   似乎有点道理。   “那你且握着罢,当心脚下。”   黑夜里,一高一矮的身影相伴而行,肩肘相接,双掌相握,密不可分。   烬游无声扩大了面上的笑意,只觉心房不再空荡冰冷,余下皆是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黏黏糊糊的师徒哟【x   ☆、第九章   “…师尊!您撑住啊,一定要撑住……”   是啊,他还未来得及见姮儿最后一面,如何能就此湮灭与这穷凶极恶之地。   正阳道人在同门弟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周身衣物破败不堪,面上皆是颓色,甚至有些微死气在不断徘徊。   这显然是中毒所致。   他们被宗门派来围剿妖族余孽,却漏了那潜藏在妖王身后假死的长老,而后在他与旁的分支合力之下一路对宗门弟子偷袭,正阳道人为了保护他们已经耗尽一身修为,最终仍是中了那长老毒计,被陷阱里的蛊毒之物所咬,现在没有任何灵力来驱毒,那毒气已然蔓延到了正阳道人心口,若灵力再无恢复,便要就此坐化了。   哪怕是修真之人,在没有任何灵力的情况下,若是被那阴毒之物侵蚀,只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里,扶着正阳道人的弟子心下愈发愤恨,可那愤恨之后皆是无力和绝望。   就连最厉害的师尊也是如此,他们怕是要就此陨灭了。   耳边有细微的悉索声传来,小弟子心中一凛,浑身上下都做出防备的样子来。   哪怕是拼了性命,他也要保护好师尊。   “且让老夫看看,你们已穷途末路,还有何处可以藏身?”   嘶哑苍老的声音传来,妖族长老脚下一动,人已到了退无可退的二人面前。   “妖孽!想要杀我师尊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只要我活着一日就必定会护我师尊一日!你且等着,我们炼虚宗高人层出不穷,我就在地狱里等着看你们妖族身陨道灭!”   小弟子挡在半昏迷的正阳道人身前,抽出背后的剑指着妖族长老,脚下纹丝不动,面上一派萧杀。   “还挺有血气。小子!你要是即刻放下剑转而投入我妖族麾下,并且杀了你身后的人,本长老就放你一马,并把你归入我族与我平起平坐可好?”   “休要胡言!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出背叛师门的恶行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炼虚宗弟子可从未怕过你们!”   小弟子面庞充血涨红,眼里满是不屑和恨意,若不是在此人的设计下灵力用尽,他们如何能如此被动,轻易被人喊打喊杀?   小弟子眼里渐渐聚上一抹坚定,如若不能与之对抗,那便,玉石俱焚罢。   “道中,你且退下。”   肩上的手掌格外冰冷,几乎没有一丝人气,正要上前做最后抵抗的道中行动一滞,转过头看向师尊,那骇人的脸色仍未好转,面上的黑气更甚,几乎要蔓延到那依旧清明的双眼里。   “师尊?”道中心里愈发担忧,却不知现下该如何是好。   “正道灭我妖族众人,害得我们无处藏身,不杀你们实在难以泄愤!正阳道人,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宗门为何非要派你来,如此,你便乖乖把你的元婴奉上,本长老就大发慈悲留你一条全尸。”   正阳道人拨开立在身前的人,哪怕陷入绝境之中,一身的浩然正气也未损失分毫,他双目如刺如冰,直直射向这个到处都散发着丑陋贪婪的妖物。   想要夺他元婴,只怕是要炼化己用。   这,就是妖族祸根。   正阳道人敛下双眸,灰暗的面容几乎没有生气,心口的窒痛一阵接一阵,喉间尽是被他全力压下的腥苦。   他不怕死,卫道本就是他修行所在,若为了苍生就此殒命,他并未有分毫怨言。   只是……   想到心头那个娇软的小徒弟,正阳道人只觉冰冷的身子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这份有违常伦的心意,生前未向她表达,只怕也要伴随着他的陨灭而封进那黄土之中。   正阳道人调度着内府残留的最后一丝真元,不着痕迹渡进身后的道中体内,艰难的做完这一切,他全身上下已没了一丝力气。   妖族长老冰冷的尖爪已抵至腹下,正阳道人不由抬头看着那灿阳晴空,眼前愈发模糊不清,就连被划破的身体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神色焉的一肃,体内的元婴不断涨大,一阵刺眼的光芒包裹着他和妖族长老,自爆一触即发。   “师傅!”   这声熟悉的呼喊过后,正阳道人就失去了意识,只是,他似乎看见了徒弟惊惶失措的脸……   “温阳师尊,幸好您及时赶到,师尊和我才免遭那妖族长老的毒手,弟子在此谢过师尊救命之恩!”   语罢,道中深深拜下,眉眼间皆是憧憬和谢意。   庄姮微一点头示意他起身,眼里对师傅的担忧愈发浓重。   若她再快一点,师傅就不会在妖族受尽折磨,紧了紧怀里几乎要失了气息的人,庄姮心中抽痛之感渐重,就连脸色也白了几分。   “烬游,你和道中一起去追那孽畜,务必要斩杀干净!”   庄姮眉眼皆是冷意,周身威压渐起,语气里的萧杀之意扑面而来,道中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后退一步。   烬游环视着这破败的景象和师傅怀里的人,虽心有不满,但他知晓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遂清声应允:“弟子遵命!”   “切记小心行事,莫要……”庄姮望着正阳道人气若游丝的模样心里一紧,又看向几步之遥的烬游,稳了稳声调,“莫要再像你师尊一般被那妖孽所伤,我会在附近找个地方为你师祖疗伤,若寻不见人影,须即刻返回。”   “你们去罢。”   等看不见二人身影,庄姮才托起正阳道人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环着他劲瘦的腰身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庄姮脱去正阳道人上半身衣物,那宽阔有力的胸膛此刻已布满黑气,几乎分不清是从体内渗出还是从体外而入。   两人双掌相对,庄姮耐心的调动灵力往正阳道人体内探去,谁知这一探却让她愈发痛心疾首。   不说那五脏六腑与经脉早已尽数破裂,就连丹田处的小小元婴都被黑气环绕,方才紧要关头他几要自爆堪堪被她拦了下来,现下那元婴面上已满是扭曲的痛色,眉心可见那黑气分明。   庄姮顿时有些无措,若是连元婴都守不住,师傅这一身毒气该如何驱散?   想到师祖最后的叮咛,庄姮只能稳住心神用灵力去冲击那毒气,可她的灵力刚一渡过去立马遭到反噬,金芒逐渐被染成了黑。   正阳道人忽然睁开眼,双眸里的黑气一闪而过,他紧紧盯着庄姮不放,心里的妄念被这黑暗无限放大,逐渐占了上风。   “师傅?”   轻灵的声音如同那佛门谒语,给陷入魔障中的正阳道人心头敲了一记闷钟,黑气被他全力逼退蛰伏在角落,他清醒了片刻,那面容却愈发痛苦狰狞。   “姮儿,快逃!师傅受这蛊毒影响只怕会做出伤了你的事,快走!不要管我!”   庄姮却恍若惘闻,依旧试着用灵力为他驱毒,她望着师傅那又漫上黑气的脸,只觉自己的心像是陷入苦寒之地,一寸一寸皆凝成了冰。   她一向以师为尊至高无上的师傅,为何会变成这幅似魔似妖的模样?   庄姮心里对妖族的恨又增上几分,只恨不能走开,不然定要亲手去斩杀了那妖孽!   “师傅,你别担心。姮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何时都不会离开。”   庄姮见始终驱不散这黑雾,想了片刻,正要去继续剥正阳道人的衣服检查被咬之处,可她刚一伸手,柔软的身子就被坚硬冰冷的身躯压在地上。   正阳道人脑子里仿佛有两个自己在打架,一个叫嚣着去拥有这本就渴求至极的人,另一个却在一旁不断阻拦,他的眼,一半清明一半黑暗,只是那眼底的欲却未少分毫。   渐渐的,那被主人苦苦压制了几百年的欲如同开了闸的野兽,冰冷的唇瓣循着身下的柔软而去,堵住了她最后一声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该加男配的,加了个师傅你们这么喜欢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搞死他了qaq   ☆、第十章   庄姮被唇上的触感惊住了。   但她现下却没空多想,只以为师傅是被这黑雾所引,才对她做出这等事来。   “嘶——”   在正阳道人毫无章法的啃咬下,庄姮的唇瓣已经溢出几颗血珠来,血珠凝成一股,逐渐从嫣红的唇角一路滑下,又被身上的男人大力吮去。   那鲜血好似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正阳道人吮了片刻发觉再吸不出分毫,转而贴上了庄姮雪白的脖颈,那层凝脂肌肤下,脉搏在迅速跳动着。   正阳道人眼里一片黑暗,伸出大舌舔了舔那温热,旋即一口咬下,直至尝到满口甘甜,才如饥似渴的灌饮着这鲜红。   庄姮瞳孔重重一缩,发觉自己的血液在迅速流失,便也不再顾及已陷入魔怔中的师傅,手上灵力环绕,一掌推开仍旧不显餍足的男人。   一而再,再而三。   庄姮本就因失了太多血液而头晕目眩,堪堪扶着石壁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谁知正阳道人却一次又一次扑上来,庄姮不想伤了他,直得不断闪躲,在正阳道人再一次咬上她脖颈的时候,庄姮本想拍晕他,谁知耳旁却传来他的声音。   “……姮儿。”   低哑,无力,仿若一声叹息。   “师傅,您清醒了?”   庄姮欣喜的捧着正阳道人的脑袋,却发觉他面上的黑气已然消退不少,虽不得其解,却再没推开他,反而扶着他靠在石壁上,这才又细细查探着他体内的毒气。   谁知那污秽之物近乎驱了一半,破碎的五脏六腑已全然修复,正重新焕发着勃勃生机。就连那寸断的经脉也再度接好,只是内府却仍然不余一丝灵力。   庄姮心里愈发惊异,遂闭眼催动灵力温养着他内府那垂头丧气的小小元婴。   再度收回手,庄姮有些挫败。   她的灵力,果然是驱不尽这毒气的。   摸摸脖子上的伤口,庄姮不由忆起了多年前的一桩祸事。   当年她年轻气盛,随着门派弟子一起去魔渊历练,谁知却被那魔宗弟子打伤,就连师祖送的饕餮也受了不小的伤害,就在她以为自己和饕餮就要在魔渊殒命之时,饕餮却拼了一口气去抢了魔宗圣药来给她疗伤。   那圣药堪堪只够一人服用,她心下怆然,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谁知那饕餮却忽然凑上头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然后俯首舔舐着她腕间不断溢出的血液,而后,一人一兽虽元气大伤却再无性命之忧。   自此,她便敛了那浮躁的性子专心闭关修炼。   庄姮微微一笑,时隔多年,她竟忘了自己的血液还有这救命的功效。   虽已被吸食了大半血液,可如果是为了救师傅的命,她心甘情愿献上。   修真者血液全无,虽要不了命,修为却会因着血液流失一步步倒退。   庄姮心下一叹,以后的日子还长,她再慢慢修炼即可。   指尖用力,霜雪腕间立马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庄姮托着正阳道人毫无知觉的身子,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对着他的唇凑上了正不断渗出鲜血的皓腕。   耳边是师傅大口吞咽的声音,庄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从空冥期掉到了元婴期,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强撑着看见师傅周身再无一丝黑雾,才放心的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中。   *   另一边。   烬游携着道中正在阴暗湿冷的沼泽地四处巡视。方才他们二人就着那妖族长老的一丝气息追到了这里,却发觉怎么也寻不到那妖孽的身影。   “师兄,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然你我二人分头行事,你看如何?”   烬游瞥了忿忿的道中一眼,遂点下头应允。想了想,他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极品防身御器交给道中,这才纵身离去。   烬游握着师傅给的法宝挡在胸前,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密林深处,果不其然,被层层树荫遮挡的阴影中,那妖人盘腿而坐,头顶悬挂着小型阵法,阵眼中有白芒不断流梭,从妖族长老发心而入。   这架势,明显是在疗伤。   烬游悄无声息的隐在一颗巨树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盯着那阵法中央脸色已然好了不少的孽畜。   这个人,他记得。   妖族陨灭,这孽畜就是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   他性子冷淡不喜世事,若说他生平对谁存了一分恨意,那必然是面前这两面三刀的阴毒之人了。   这般想着,烬游眼里已然存了杀意。   若不是此人趁着爹娘闭关之时怂恿一众妖族去祸害那外界的人修,妖族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爹娘为救他而死,他苟且偷生最终遇到了师傅才得以存活,此人,必诛之!   悄悄布下一个结界,烬游把身陨笛竖在胸前,手腕一转,那通体暗黑的笛身就变成一把淬了剧毒的剑。   不是爱耍那阴毒之物吗,那就让你尝尝,妖族隐毒之痛!   烬游双眸似冰,身形一闪,举着剑尖直灌那余孽而去。   “妖孽!速来受死!”   妖族长老头顶的阵法一颤,被那灌满灵力的剑一破,随即破碎开来消失不见。紧要关头被烬游这么一劈,他本已尽数恢复的灵力迅速溃散,捂着胸口不断咳出猩红的血液来。   “臭小子!竟敢毁我阵法驱我灵力,找死!”   妖族长老抹了一把唇边的热液,睁开眼直直的锁定前方清癯的身影。   下一瞬,却见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眼里似喜似悲,还有些许了然之色。   “妖孽!你杀我宗门弟子无数,今日就是你受死之时!”   “咳咳——”   妖族长老撑着腥湿的泥土缓慢起身,口中还在咳着血沫,烬游的剑尖已破开他衣物陷入胸口,他却丝毫不在意,一双眼睛精光四溢,不断在烬游周身环视,片刻,似发现什么疑惑之处,他“咦”了一声,朝烬游走近一步。   “你再动,这剑,可是要穿透你那一颗黑心了。”   烬游手上的力气未褪分毫,他就这么看着妖族长老一寸一寸往前,直至真的穿透那干瘦的身躯,两人相距不过一掌。   “……我知你是谁。”   “原以为你随着你那短命的爹娘一并掩埋在了黄土之下,却没想被他们封了妖骨存活至今。”妖族长老伸手握住剑身,手掌迅速溢出鲜血,染红了一小块剑刃,他倏地仰头大笑,那笑声有遗憾,也有解脱。   “上天垂怜,我妖族气数未尽,今日,便由我来解了你这封印,重振我妖族之兴!”   语毕,他未管烬游震惊之色,闭眼默念了一段咒语,整个殆死身躯化成一团黑雾从烬游周身而入。   “少主,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遂以己之躯为你解封,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好心啊哈哈哈哈哈……”   那阴毒的,充满恶意的苍老声音,伴随着烬游开始痉挛抽搐的身躯一并消失不见。   烬游全力压制着几欲破体而出的暴虐戾气,周身纯白的衣物全数消失,一层黑色麟甲从脚心而上,整个清瘦苍白的身躯被坚硬麟甲迅速包裹,就连那狰狞紧皱的脸庞也未逃过。   时间一息一息悄然而过,烬游不断发抖抽搐的身躯倏地安静下来,周身忽然蹿出一层墨炎,身下湿冷的土地立马变得焦灼凝黑。   烬游慢慢坐起身,身上的麟甲在他的意念之间快速消退,待他取出衣物重新穿戴完整,天色已从白昼转换成了黑夜。   他用脚尖蹭了蹭脚下的黑土,头一次有点不知所措。   不用镜面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额心处的麟角还未消失,妖兽的竖瞳不断开合,魇兽独有的黑暗气息无法隐藏,现下,他该如何去见师傅?   都是那该死的妖孽!   就在烬游正陷入胶着之时,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痛,比之方才解封之时更痛,他不由紧紧捏着身旁的大树,那修长五指,竟深深插'入了树干之中。   烬游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白着脸拉开胸口的衣物,却见那锁骨下方的朱砂痣消失不见,心口处反而环绕着绮丽诡异的红色纹络。   那剧痛一阵接一阵,根本没有停歇的一刻,烬游默念同心咒,那花纹一丝一缕往中间挤,不消片刻,花纹散尽,朱砂痣重现。   他知道,是师傅出事了。   烬游神色一凛,已经无法顾及自己现在的模样,他恢复妖身之后,修为也从元婴期涨到了空冥期,他并未祭出法宝,而是从背后肩胛处撑出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翅,旋即飞身而起,循着空气中那微弱的,独属于师傅的气息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多日,遂献上一更,望多加体谅。 …… 【说人话】 诶嘿嘿嘿嘿,每天还是忙忙忙,我尽量抽时间更一点。 谢谢依然坚守没弃坑的小天使,爱你们。   ☆、第十一章      山洞里黑的看不见一丝光亮,正阳道人虚弱的睁开双眼到处环视,正要起身活动一下几近麻木的身子,却发觉怀里躺了一个柔软冰凉的物体。   记忆渐渐回转,晕迷前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从脑海迅速略过,停留在最后的画面,是眼前那片汹涌沸腾的暗流。   湿热,腥甜,可口。   正阳道人舔舔唇瓣,上面凝了一层干涸的鲜红,舌尖舔舐了一圈,被浸湿的血液再度吞入喉间,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伸出双臂紧了紧怀里生死不知的人,正阳道人闭目探视内府,毒气全部被驱散,灵力已然恢复大半,待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从临海采摘的明珠,整个山洞霎时亮了起来。   等完全适应了这朦胧的光线,正阳道人才托着庄姮软软的身子往自己肩头靠,一只手贴近她腹部传送灵力。   然,论他输出多少灵力,也仿若石沉大海一般,激不起一丝浪花。   “傻丫头,师傅命该如此,你何苦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救我……”   “你被我害成这般,”正阳道人的手指从庄姮轻蹙的眉心一路滑下,停在那失了血色和水分的唇瓣缓缓摩挲着,“师傅只恨不能以身换之,你此刻万般苦楚,我的心,如同被那烈火所焚,一寸一寸皆化为灰烬……”   他心里愈发痛苦无力,倏地收回庄姮唇上的手指,换成那还沾染着血色的唇瓣,轻柔的覆了上去。   放不开了啊……   再也放不开了。   正阳道人将庄姮细白的胳膊握在手心,那刺目的伤痕已经凝痂,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她几乎血液全失,修为也倒退了许多,现下若不让她血气充盈起来,只怕要就此沉睡多年身子才能逐渐恢复。   正阳道人敛下长睫,痴痴的望着庄姮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脸,迅速在心里做下一个无怨无悔的决定。   他拿出几件柔软的衣袍铺在身下,俯身将庄姮放在上面,随即侧躺在庄姮身边,伸出颤抖的手去剥她的衣裳。   想到马上要做的事,正阳道人心跳如鼓面色泛红,眼里一片旖'旎水光。虽是为了徒弟好,但他也是千年来头一遭,动作轻柔却不免生涩,解了半天也只解了她一层薄薄的外衣。   等那衣物底下白玉般的身子呈现出来,正阳道人倏地红了眼,呼吸愈发急促浑浊。   他只觉自己浑身上下仿佛似火烧,胸前后背破碎的衣物被汗液浸湿,腹下三寸处蛰伏的那物以不可抵挡之势膨胀硬'挺,圆润的顶端紧紧抵住亵裤,白色被那激动的水液晕染成了半透明,几要破裤而出。   正阳道人强壮的胳膊撑在庄姮上方,一滴汗液从下颚滴落在庄姮唇间,顺着唇缝滑进嘴里消失不见。正阳道人好似被刺激到了,面部有些扭曲,眼里凝滞着浓烈的火热,随即轻覆在庄姮身上,舔舐着她的眉眼,最后攥住了有些皲裂干皱的嘴唇来回戳弄,企图帮她润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山洞里只余正阳道人激烈的喘息声,论他如何让庄姮感到舒服,身下的人也依旧一动不动。若不是鼻息间还有微弱的气息浮动,他几乎就要认为庄姮已经就此陨去了。   想到这里,正阳道人贴近了庄姮还在轻轻起伏的心口,一下一下轻啄着唇下的柔软,直至那处温暖回至。   正待他移至庄姮平坦紧实的小腹处时,耳边突地传来破空声,紧接着,一道黑色的暗芒从他身后袭来,被击中砸到石壁上时正阳道人还趁势捞起一件衣服盖在赤身裸体的庄姮身上,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窥视他的人分毫。   “你竟敢如此对她!”烬游怒气横生,血液里原始的暴虐气息几乎要破体而出,一双暗红的眸子死死的盯住正阳道人不放。   “你该死。”   烬游并未收回羽翼,他自认现在的模样哪怕是师傅也认不出他。   他上前将庄姮搂进怀里,闻着她满身别的男人的气息几欲发狂。他憋着一股气掀开庄姮身上的衣服仔细查看,从脖颈到小腹,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一片一片的斑驳青紫,让他下一刻就想立马了结了这个胆敢侵犯她的男人。   扔下原本覆盖着庄姮的衣物,烬游羽翼一合,立马将赤'裸的庄姮包的严严实实。   刚进阶的灵力还有些不稳,但也不妨碍他收拾这个师傅一向爱戴敬重的男人。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她全身灵力尽散昏迷不醒?!”   烬游大跨一步走近吐血不止的正阳道人面前,伸出大手掐着他的脖子提到空中,“她敬你救你,你却如此待她,这就是你们正派人士的行事作风?”   “咳咳,你…你放开她……”   正阳道人的灵力好似被什么阻挡,那层屏障不能破开,他现在几乎手无缚鸡之力,却只想着让眼前的妖物不要伤害他的徒儿。   “砰!”   烬游狠狠地将正阳道人扔出去,再次砸在了石壁上,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肋骨根根断裂的声音。   他要先救醒师傅,再来杀了这个罔顾纲常的卑劣之徒。   烬游小心的托着庄姮的身子,让她舒适的躺在自己的羽翅之内,掌间灵力涌动覆在丹田之处,却发现她血气亏损的厉害,几要断了生机。   他只不过出去了半日,她却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伤成这样,被人放干了血,还耗损了所有灵力……   烬游眼眸微动,一层黑色雾气包裹着庄姮莹白的身子,他走向几近废人的正阳道人面前,一脚踢上他还泛着剧痛的心口,语气阴森冰冷,“她如何会变成这般,你若不细细道来,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正阳道人费力的睁开还淌着鲜血的双眸,却没有理会对他威胁施暴的妖物,视线越过烬游直直的落在仍然昏迷的庄姮身上,眼底一片痛惜。   他终是没履行一个师傅的职责。   他心悦之人,为了救他去了半条命,醒来还不知是何年何月。他现下灵力滞涩,既无法在这个妖物手上救她,更无法自救。   师傅说的对,他还太过渺小,还未站在修真界的顶峰,又谈何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灾难罢了。   他今日,拼了性命也不会让这个男人伤害她分毫,若他死了,也算是了无遗憾。   正阳道人痛苦的面色一变,唇边隐约浮出豁然开朗的笑来,双眼也不再迷蒙彷徨,盯着庄姮的目光愈发柔和坚定。   “……她为了救我,遂失了血液失了灵力。”正阳道人目光一转,看向烬游的眼里带着真切的卑微哀求,“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   “求你,放过她。”   不知为何,烬游心下有些恍然。   他收回踩着正阳道人前胸的脚,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回到庄姮身边,伸出长指顺着她的脸颊抚下。   他又如何不知,他的师傅对正阳师尊最是敬爱,哪怕没有分毫男女之情,就冲着同门之谊也会拼了命的救他。   更遑论,这个人是伴她教她数百年的师傅。   那些他从未参与进来的时日,那个人,永远都走在他前面,看着她嬉笑怒骂挥洒自如,守着她看尽这天上人间山光水色。   她心里谁都有,却又谁都没有。   烬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管说完那句恳求就昏睡过去的正阳道人,从他身上找出传讯器注入灵力后就再未管他,抱着深陷黑暗中的庄姮飞身离去。   师傅拼了性命要救的人,他不杀。   现在他和师傅身边再无旁人,他不会放她回炼虚宗,那便,找一个山清水秀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将她永远留在他身边罢。 作者有话要说:  忙啊忙,真的是抽时间来更文的哭唧唧qaq 依旧爱着经久不散的小可爱们 谢谢你们的留守与坚持(‘ε’)   ☆、第十二章   妖族新王上任,族内突现一神秘人,遂被二长老供为上宾,期间任其差遣鞍前马后,妖王恐被夺位,亦作掌其心智运为几用,却观谋为其现,反被尔设,后寻其无迹,妖王自此作罢,整顿全族,不犯人界。   *   神秘人·烬游此刻有点茫然。   妖族二长老感念往日情分并未听任妖王吩咐来斩杀他,还赠隐秘住所疗伤补药予他,刚好也舍了师傅同他奔波之苦。   只是,师傅昏睡这几个月以来,他哺药数次仍唤不醒她,好在血色逐渐回转,身子也不复冰冷僵硬。   他相信再多些时日,师傅定会转醒,他实在是怕了她这一睡不起的模样。   “少主,方便老朽进来吗?”   门外苍老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子真情关切。   “二长老,我感激你这番助力,但我并不想随你回妖族接任族长,以后,便不要再唤我少主了,直呼我名姓即可。”烬游坐在软榻边,神色温柔的看着香甜酣睡的庄姮,目不转睛的提醒着看不清现实的人。   二长老摇摇头,视线从床榻中央的女子身上一扫而过,落在那个清秀隽长的身影上,站立的身姿带着克制的谦恭,“无论如何,您是族长之子无法更改,二爷爷知道劝不动您。您且放心,这些日子我已经想通,不会再逼迫您做不愿意做的事。只是这称谓,二爷爷已唤了多年,还望少主允了我这小小要求。”   “既如此,二长老便随意些。”   虽然想听烬游唤他一声“二爷爷”,但他向来知道这位少主的性子,立在原地思虑片刻,二长老从怀中拿出一物,室内顿时生出暗香,隐约有些蛊惑的味道。   嗅着这香味,烬游体内的妖力居然开始鼓噪暴动,狭长的双眸一凝,眼里的寒气几乎催成了冰棱,烬游紧盯着二长老手里的锦盒,静待着他的解释。   二长老心口一紧,连忙将锦盒递至烬游身前,“少主别怕,此物乃是妖族圣药,历来唯妖王可食,只要有一息尚存,便能起死回生。”   “既是妖王之物,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烬游凝眸扫视了一圈,徒然发现二长老神色不定,隐有萎靡之姿。   “莫非是你窃夺而来?”   “少主误会了,族长遣我去做任务,此物乃是完成后的奖励。我年岁已长服用此物皆是浪费,不如送予少主解这燃眉之急,老夫总不好看着您日夜苦思不得其所。”   “只不过……”二长老言语闪烁,竟有些不知该如何直视烬游。   “只不过如何?二长老但说无妨。”   若这圣药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他定会承了这份心意,日后全力报答。   “恕老夫冒犯了,还请少主如实相告,您的元阳……可还在?”   烬游不言不语,倏地看向沉睡的庄姮,只不过转头时那发丝下骤红的耳垂却逃不过二长老的法眼,他心下了然,眉目更添诚意。   “少主聪慧,想必已知该如何为这位姑娘疗伤。”   “阴阳两齐,是以万物化生。少主须记得在紧要关头止泄固元,并以口哺此物于她,方可助她炼化媾精超越生死。”   见少主一动不动呆坐原地,承受着来自他的言语冲击,二长老讪然一笑悄声退去。   烬游的目光在锦盒与庄姮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心跳疾迅的厉害,眼神也有些发虚。   这分明,分明就是双修之法!   他本想等师傅明了他的心意之后,再求师祖为他二人举办双修大典,却没想,二人的双修会来的如此快,让人猝不及防,却又心生期待。   更何况,这是为了救师傅……   若是,师傅醒来苛责怒恨于他,他也受了。   以防万一,烬游设下两道结界,便放下青纱帐幔欺身上了柔软的床榻。   “师傅,徒儿冒犯了。”   烬游将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颗暗红丹丸,那充满靡靡诱惑的香味渐渐发散,萦绕着整个床榻。烬游呼吸愈发急促,闭眼将锦盒合上放在一边,摸索着解开自己的衣物,只余一条白色亵裤松松垮垮盘在腰间。   “姮儿,我如此唤你可好?”   无人之时,他便在心底数次这样唤她,师徒之情固然亲密,却在二人之间筑下了厚厚的伦理壁垒。   修真界师徒双修先例颇多,可庄姮心性正直,若她对他当真没有一丝师徒以外的情意,只怕是无法成事。   这般也好,师傅醒来定然会重新审视他,也会重筑二人的关系。   至于间隙,他定会努力修补,只盼着他们永远不分开。   *   稳了稳心神,烬游定睛固视着身下的人。   庄姮周身不余一寸衣物,白璧无瑕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鸦色发丝铺散在脑后,团成一片墨色,衬的那娇软躯体更显白皙。   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明目张胆的伺探师傅的身子。   上回在暖泉里的惊鸿一瞥,却也不如此刻二人的咫尺之距。   烬游舒服的喟叹一声,同样赤'裸的身体贴近庄姮上下摩擦着,稍顷,终是受不住这亲密无间,抱紧了怀里的身体在二人紧贴之处来回试探。   仍不得入其门后,烬游有些急躁,那勃发之物胀到最大,中间已然溢出稍许清透液体,他怕自己无法自控伤了她,只能尽力撇下深沉的欲'念取悦她仍未情'动的身子。   从微启的红唇亲吻到绷紧的小腹,那玉面胸前总算漫上诱人的绯色,烬游心里欢喜,轻轻分开她紧闭的双腿在桃源之地轻揉慢捻。   见庄姮眉目轻蹙面上泛红,胸前的起伏也终于有了力度,烬游嘴上的功夫愈发卖力,舌尖探进那层峦叠嶂的紧致深处,等尝到些微黏腻的水液后,那戳刺吸吮倏然加快,直至舌尖堵不尽这无法言说的味道后,烬游才弓身托着自己的昂扬入了进去。   柔软,滑嫩,湿润,紧致。   烬游双手钳着庄姮的腰身,十指几乎要因这灭顶的快'感而陷入对方的血肉之中。他破开障碍俯身吻住瞬间白了脸色的人,大舌勾勒着庄姮的柔软紧缠慢绕,舌尖几乎要探入喉头,如此饥'渴,如此放'荡。   “……姮儿。”烬游捧着庄姮紧闭着双眼的脸庞,眼里的灼热痴狂迸发,嘴里却依旧低声细语,“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从他手中将你夺来,日夜相盼,只求着,你醒来第一个看见的是我。”   “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你能醒过来,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愿意……”   话音毕落,烬游发觉紧锢着他的地方软化了些,便不再言语,摆着后腰来回耸动。   就在精关大开之势,烬游拿过一旁的丹药放入口中渡进庄姮嘴里,见她喉头滚动,想是已吞入腹中化散周身。烬游长舒一口气,搂着庄姮坐起身,完成那即将到来的极乐之境。   随着一声压抑低哑的长吟,烬游紧紧抱着庄姮的身子,几乎要嵌进自己的躯体合二为一。   他终于,完成了多年来日思夜想的妄念。   此后,她再也挣不脱他。   烬游抽出胯'下的疲软,将庄姮摆成打坐的姿势,两人双掌相对,助她炼化体内的阴阳至臻之物。   自他妖骨解封以来,炼虚宗内修炼的灵力已尽数转换为磅礴的妖力,如今他的元阳已融入庄姮体内,且还有丹药压势,只会更好的帮她整顿萎靡的内府,却不会伤了她的经脉。   况且……   烬游看向庄姮前胸的一点绯红,大小位置颜色,皆同他心口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同心咒在未交'合之前只能感应对方的气息所在,而双修完成之后,才真正到达了同心。   她生,他便生。   她死,他便死。   “……烬游?”   暗自思量的烬游心神一震,抬眼便对上了神色有些恍惚犹疑的庄姮。   她的视线在烬游腿间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收回双掌看向自己同样赤'裸的身体,双目一凝,室内温度倏然下降。   时隔一年,烬游面对的,是日夜守候的人醒来后一字一句的质问,眉眼间俱是刻骨的冷意。   “为师身上的罪孽,是你所犯?” 作者有话要说:  睡了好几章的师傅终于醒啦~ 而且还有肉吃,哼哼哼开不开心~~~ 不过这章写的我很方,害怕jj锁了我的文qwq 求放过(:з」∠)_   ☆、第十三章   时间仿佛凝固了。   庄姮见他不答话,心里的怒气愈发高涨,正待她准备先徒手劈过去一掌时,体内的灵力忽然乱窜,小腹升起了诡异的热度。   烬游本来已经做好了挨这一掌的准备,甚至已经阖上双目,谁知劈向他的不是手掌,而是一具温热的女体。   “师傅?”   热度从小腹蔓延而上,转瞬间就攥住了庄姮堪堪苏醒的理智,她的身体从内而外几乎要被这一股接一股的热浪淹没,只能顺着本意扑向面前似乎能为她解热的徒弟。   这股情潮是如此陌生,庄姮不知所措的在烬游身上磨蹭,只是越磨蹭,体内却越空虚。   “你到底,对为师做了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要被莫名的温度烤熟了。   烬游伸手环抱住在他身上不断扭动贴合的身子,那处早已重新打起精神来,自发的与怀里的人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只是,师傅现在的模样,更像是中了某种药物,不然以她的性子,是绝不会主动贴上他的。   余光瞥见那空荡荡的锦盒,床榻间的低靡暗香久未散尽,想来这丹药既是救命良药,却也伴着双修助兴的作用。   无怪乎师傅此刻理智全无。   “……我好热……帮帮我……”   被欲'念支配的嗓音,格外诱人心神,烬游一个恍神,就被庄姮推倒在榻,她伏低着身子欺身而上,整个身体覆在他身上不停地磨蹭扭动,企图驱散体内膨胀的炙热。   低叹一声,烬游拉下双眼迷蒙脸颊绯红的人,轻轻吻住了她染上艳色的唇瓣。   若与你欢'爱便是罪孽,让我沉沦至死,我也甘愿。   *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林间不时有灵物蹿出来,好奇的看着气氛凝滞的一男一女。   “……师傅。”   身后的呼唤庄姮恍若未闻,只是脚步却加快了些,似要摆脱这缠了一路的尾巴。   方才醒来后,她精神饱满灵力通畅,修为也尽数恢复,甚至更上一层。她本来心中欢喜想起身打坐片刻,却发觉自己被人缠的很紧。   她甫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徒弟放大的俊脸,长手长脚紧紧抱住她不放,她轻轻扭动着身子企图从他怀里钻出来,下一刻却陷入了更加尴尬紧张的境地。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做的事就是扑倒了小徒弟。   二人还处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她稍微一动,体内的那物就跳一下,甚至,身侧的人还下意识的挺动着,她被这戳刺惊住,遂一掌拍开黏住她不放的人,徒弟也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下身的饱涨感还未散去,她一抬腿,深处的□□就淅淅沥沥的顺着大腿往下滑……   “师傅!”   庄姮脚步一顿,从回忆中醒来,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祭出素轻剑就往空中而去。   烬游面色一变,一个闪身就来到庄姮面前,想要伸手去夺她的剑,谁知庄姮手腕一转,反拿剑直指着他。   “你多次寻药救我,此番作为,师傅很高兴,也很感激。”   庄姮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却在他愈发惊怔无措的眼神下,垂下了眼睫。   她怕自己心软。   “双修之法是为了救我,我便不怪你。那丹药……我也不怪你。”   “师傅犯了宗门戒律,自会回去领罚。”   烬游立在原地,只觉得寒气从脚底而入,之前怦怦乱跳的心,也被铺天盖地的失落恐慌冰镇着。   “师傅,您这是何意?”   回宗门领罚?   师傅何错之有,如何能回去领罚?   “至于你……”庄姮并未正面回答。   她醒来后就发现了徒弟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气息,就连修为,现在也能与她比肩。   还有那格外妖异深邃的容貌,以及额上流光熠熠的黑色麟角。   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至于你,你我二人的师徒情分便到此为止。”   “我不知你为何会流落到我炼虚宗内,但如今,你是回不去了。妖族新王已立,若还想壮大族群,自会跟人界签订和平条约。”   庄姮深深地凝望了烬游一眼,嘴角带着轻柔缓和的笑意。   “只要你在妖界安分守己不作恶多端,依照你现在的修为境地,便是日后你我再相遇,我只怕是也比不过你了……”   “魇兽一族如今只剩你这一根独苗,该如何往下走……”庄姮轻声一叹,“你好自为之。”   *   炼虚宗,宗主峰。   ——   “姮儿,你这是何故?”   他的乖乖小徒孙刚一回宗,便直入主殿而来,卸了周身的法宝在他面前跪的笔直。   衡阳道人跟正阳道人对望了一番,皆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茫然和心疼。   “弟子犯下滔天罪孽,自愿请入主峰夹道,还望师祖成全!”   “这这这……”   正阳道人嘴里发苦,见庄姮回来后一眼也未看他,便知道她嘴里的罪孽是何缘故。   “师傅,能否让弟子跟姮儿单独谈谈?”   衡阳道人满目担忧,目光在师徒之间来回转了两圈,袖口一甩,便出了主殿给二人腾出空间。   “……姮儿,你先起身。”   正阳道人俯身将庄姮扶起,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即将脱口而出的训斥被他下意识吞了回去。   那日,宗门弟子循着传讯器找到他的踪迹,把他带回宗门,因他伤势甚重,故而修养了很多时日。不知那带走她的妖孽会如何伤她,他醒来后不顾师傅训诫要去寻她,却被告知庄姮命牌未碎,想必人也完好。   可那人待她呵护备至的模样犹在眼前,让他如鲠在喉心中酸痛难忍。   她为了救他生机流逝,他又如何能安心在宗门疗伤。   幸好,在他正要去寻她时,她好好的回来了。   只不过……   正阳道人眉峰紧皱,只觉得庄姮身上的气息有所不同,他向她走近一步,竟觉得她的面容隐隐有蛊惑之意。   “姮儿,你被那人带走之前发生的事,可还记得?”   庄姮沉吟片刻,朝他点点头,“姮记得师傅身受重伤,被妖族阴毒之物所侵,姮便以血液哺于师傅,之后的事……姮便再也记不起了。”   正阳道人面色一红,在庄姮疑惑的目光下,那大片红霞漫到了脖颈,发丝下隐去的两只耳朵也滚烫的厉害。   庄姮心里很是诧异,师傅以往面色爆红,只有被师祖气到暴走的时候,而今日……   师傅方才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让她隐约有些熟悉,而熟悉的对象,却是不久前被她抛下的烬游。   莫非……   庄姮神色一肃,在心里暗暗唾骂自己的大逆不道,师傅并非旁人,她竟如此龌龊,实在可恨!   “我观你气色完好,”垂下的大手紧握,正阳道人莫名有些紧张,“那人是如何救你的?”   不仅血气恢复,就连修为也并未消退。   那人如何神通广大,竟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让她恢复如初?   庄姮神色一顿,不着痕迹移开了和师傅对视的目光,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有些萎顿,“……我与他,做了双修之事。”   “你说什么?!”   肩上的剧痛让庄姮难受的蹙起眉头,不由伸手去推拒紧锢着她的手掌。   “你再说一遍!你与那贼人,做下了何事?!”   正阳道人睁大了双眸,一向明亮凛然的眼睛里,竟盛满了深沉的痛苦与震惊。   庄姮的回答让他无法接受,他既自责又嫉妒,甚至想着,那日他就该早早的与她双修了事,也不会让那本无交集的旁人来强占了她的身子!   庄姮本就忐忑的神色愈发低沉,师傅的质问响在耳侧,想必也觉得她犯了大错。   “姮儿,你告诉为师。你与他双修,可是为你疗伤之故?”   若是这般,他自然不会怪她。   至于那孽障,他定会独自前去了结了他!   见徒弟轻轻点头回应,正阳道人心口一松,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然布满了一层冷汗。   他伸出手掌摩挲着庄姮温热白皙的脸,视线在她紧闭的红唇上一扫而过,敛下心里复杂的思绪将人揽进怀里。   “师傅不怪你。你本就是为了救我才重伤至此,我原想着自己为你疗伤,却不想那人从我手中将你抢走。你如今能完好的回到宗门,一切便都过去了。”   “日后,师傅定会护你无忧。”   庄姮趴在正阳道人怀里,心里诡异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说自己可以为她疗伤,是何意?   烬游向她解释之时便说过,她当时那种境况,唯双修之法能解,不然将会一直沉睡下去,且不知睡到何年何月。   “姮儿,你须谨记,你的血液对于濒临死亡之人大有益处,万不可向旁人泄露,不然必将引来心有不轨之人。”   紧了紧怀抱,正阳道人将下颚抵在庄姮头顶,神色温柔坚定,“你莫怕,无论如何,师傅和你师祖都会护着你。”   庄姮心中一动,脑子里的杂念一闪而过,待她再去捕捉时,却全无踪迹。   庄姮不自在的脱离了正阳道人的怀抱,正了正身子,面带尊敬,“姮在此,谢过师傅。”   “但姮请罪之事,却并非如此。”   想到那个落寞孤寂的身影,她到底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   庄姮重新跪下,神色肃穆,身姿挺然,“都说一叶障目,姮自己识人未清犯下罪孽。”   遂重重磕下,双手撑地,额抵石面。   “请师傅责罚!”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想快点完结开新文(:з」∠)_ 虽然感觉自己在放屁【。 谢谢傲娇羽投给专栏的地雷,摸摸大~ 开心的飞起~ 还有羽羽的营养液三瓶~ 爱你哟(*/ω\*)   ☆、第十四章   正阳道人重重的长叹一声,满眼无奈。   『师傅,您可还在殿外?』   『哼!』   听见徒弟的传音,衡阳道人脚下一动,复又入了殿内。见庄姮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他心里又急又气,不由对正阳道人怒目而视。   庄姮悄悄抬头,却见师祖师傅二人正在无声对峙,便直起身子面向衡阳道人。   “师祖,姮再次向宗门、向您请罪!”   衡阳道人头都大了,却只能尽力温和相向,“今日,我和你师傅都在此,你既说你有罪,那便如实道来。且让我二人瞧瞧,你何罪之有,如何?”   “诺!姮……”   “嗡——”   三人正要释听这来龙去脉,殿外倏地传来一阵浑厚的撞钟声,一声一声由远至近。紧接着,主殿管事弟子迅速冲进殿内,匍匐在地,“……师尊!有大妖闯入炼虚宗内,现已破开重重屏障,正在虹桥处大肆虐杀我宗弟子!且嘴里还说着……说着……”   弟子小心翼翼抬头望了庄姮一眼,见她眉目紧皱,心口一跳,故又伏下身子艰难开口,“那妖孽要……要我们交出温阳师尊才会罢休……”   “放肆!”   衡阳道人双目一肃,即刻飞身而去。   正阳道人担忧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庄姮,拍拍她的肩头便也出了主殿。   “……温阳师尊?”管事弟子有些忐忑,便踌躇着开口,“那妖孽着实厉害,师尊还是待在殿内罢。”   左右那妖孽是想要温阳师尊,主殿的禁制只有宗主才能破开,师尊待在这里,想必也是安全的。   “住口!”   “你我本是同门,现下宗门有难,你是让我罔顾同门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庄姮呵斥完嗫嚅其词的弟子,拿出一枚令牌扔给他,“拿着此令去刑事堂,余下的,堂主自会决断!”   “弟子听命!”   庄姮迅速往虹桥赶去,人还未至,便已看清那个拿剑斩杀众弟子铺出一条血路的人。   登时,庄姮头脑空白了一瞬,却在下一刻又故复清明。愤怒与失望从心底蔓延开来,淬了冰的双目看着那毫不手软的人,心口一痛,喉间竟漫上丝丝血气。   杀红了眼的人捂住胸口身形一顿,抬眼就见前不久分开的人正俏生生的立在他前方,看着他的双眼犹似是在看陌生人,她的冷若冰霜……是冲着他来?   是了。   她现在的模样才像是神坛之上遥不可及的仙尊,而不是,那个细心教导照顾他的……师傅。   “烬游,还不束手就擒?!炼虚宗教养你百年,你便是这般回报的?!”   “妖孽,就是妖孽!”   正攻击他的刀剑法宝皆是一滞,灵力被生生惊的溃散,衡阳道人收回正在布阵的手,不敢置信的看向出声的庄姮,“你说,他是谁?”   “师祖,这便是姮请罪的因由。”   “姮鱼目混珠将他养成如此,却没想今日在此造下杀孽。”庄姮视线一转,望着那些伤痕累累的弟子,心中甚感痛惜,不由出声阻止他们再攻,“众位弟子退下,我自会清理门户,给你们一个交代!”   见他们围着那人原地不动,手上的灵力尽数化出,庄姮不再言语,由着剑尖指向目光锁住她不放的人。   “你们退下好好调息疗伤,这里有我们便可。”衡阳道人挥挥手让满目疮痍的弟子们退下后,携着正阳道人一同向前,和庄姮呈三人之势将烬游围住。   “姮儿,你想如何处置他,处置了便是,师祖在这里,他插翅也难逃!”   庄姮手上的剑顺势一动,就刺进了立在原地不发一语的烬游肩头,“你还有何话要说?”   烬游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唤道:“师傅。”   庄姮偏过头,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狠狠闭上了眼,手上的剑愈发用力,“我已经不是你师傅,也没有你这样残害同门的弟子!”   “先前便已同你说清,你我二人再无半点干系。自然,你与炼虚宗,也再无任何瓜葛……”   烬游心口一窒,密密麻麻的疼痛逐渐浮上心头,他沐浴在一片血色中,手里身陨笛化成的剑上还在往下滴血。他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何事,让她对他如此无情。   “你说,我是妖孽……”他面色发白,双瞳似墨,神情低迷,“我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同你永远在一起。我本为妖,却被封了妖骨如寻常孩童一般,进而拜入你座下。这师徒情分不要也罢,左右我所求,不过一个你。”   “那日我为你疗伤,那般亲密,那般…水乳交融……”   “却不想我放你回来后,你我二人是此种结果。”   烬游收回身陨笛,指尖抚上刺入胸口的剑刃,手掌全力一握,剑身又深入了几分。他像是并未感到疼痛,狭长的眸子里溢满了苍凉的笑意,“你唤我妖孽,我便听了。你想杀我,这性命给了你,我甘愿奉上……”   剑刃已然穿透了他甚为单薄的胸膛,他一步一步向前,脚踏自己的鲜血而去,想要触摸这近在咫尺的人。   “没关系,我来带你走。”   然后,再也不分开。   就在他的指尖将要抚上庄姮的脸时,立在一旁早已无法忍受他亲昵低语的正阳道人拨开庄姮,反握住剑柄,重重送入脚步未停的烬游体内,只余一个墨色剑柄。   剑柄顶端挂着一枚剑佩,红色流苏随风飘荡,中间系着两颗云墨流珠,衬着烬游胸前的暗红,透出诡异的绮丽流光。   烬游瞳孔紧缩,一掌拍向身前的正阳道人,却由于力度不足拍了个空。没有理会呼啸而来的掌风,烬游反手抽出胸口的素轻剑,破开的胸膛立马血流不止,他的面上几乎也血色全失。   他小心的托着剑柄,染血的手掌将流珠放在手心细细摩挲。掌风如期而至拍在后背,他脚下一个踉跄,嘴里一边咳着血沫,一边还在弯唇笑着。凝视了片刻,他倏地抬起头望向前方的庄姮,她的面色竟有悲悯之意,论他如何探视,却都不是他想要的。   “此物,乃是你生辰我所赠。往常并未见你将它系上……”   “你向来聪敏智善,我的心思你也都知晓。可,此乃贴身之物,你为何……”   烬游话未说完,庄姮陡然召回素轻剑,并当着他的面毁了双珠。烬游睁大了眸子,一颗心随着那化为粉霁的珠子彻底破碎。   她毁了他所赠之物,便再也不给他一条出路。   “姮儿,你们毕竟师徒一场,师傅代你来处置他可好?”   庄姮捏紧了手心的粉末,忽视着心里的钝痛应允了正阳道人。   “滚——”   一团墨色雾气伴随着无尽的暴戾之气就此升起,之前偏向正常人修的烬游竟已变了模样。   他通体如墨,周身覆着一层欢快跳动的暗炎。身上破碎的衣物变成贴身战甲,额上的麟角恢复成魇兽该有的大小,肩胛处的黑色羽翅撑在后背,手里多了一杆暗红的战戟。   因着被人伤至要害,他竟变成战斗时才有的样子。   庄姮望着他的面容有些怔然。   盯着她的妖兽竖瞳一开一合,妖异非常。他目如泣血,唇色艳红,伴着他唇边的笑意竟让她脊背发凉汗毛直竖。   “我伤了你她会伤心。”看着挡在庄姮身前的正阳道人,烬游握紧了手里的本命战戟,“我只想带她走,若你们不放人,别怪我踏平宗主峰!”   衡阳道人惊异于他的成长,不敢轻视,暗自聚力,“伤了我宗弟子,只能以死谢罪!”   “你们二人退开!我在宗门数千年,竟遇上如此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儿,今日我便出手,以你之血,祭奠我宗门弟子亡魂!” 作者有话要说:  虐男进行时,后面再也没有甜了【摊手。   ☆、第十五章   “以吾之血,祭奠亡魂?”   烬游轻呵一声,心中嗤鼻,眼角眉梢皆是戾气与不屑。   “从前我伪装度日,如今,让我甘愿收敛性子的人不要我了,那我便——”   “踏平炼虚宗又何妨?!”   “好!好!好!”衡阳道人一连道了三个好,胸腔中的愠怒已然关不住闸。他随手结了几个掌印后,身前升起耀眼的金色流光,当即冷声大喝:“那我便来会你一会!”   霎时,天地变色,风云涌动。   烬游化身一道墨色流光,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狠狠撞上身前竖起金色屏障的衡阳道人。   一股强大的妖力自他体内爆发而出,周身的墨炎迅速壮大覆在体表,烬游气势如虹,劲风呼啸,手中的战戟伴着磅礴的力量狠狠刺向那道屏障,口中怒喝:“给我破!”   金色与墨色在空中交织爆发,随着那声“破”字落下,一声惊天巨响在空旷的场地炸开,璀璨的光芒刺人双目,汹涌的能量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喷涌而出。下方观战的二人皆被这能量流推出数尺,尽数聚力方才站稳。   “哈哈……咳咳咳……”一阵烟雾散去,立在场地中央的烬游仰头大笑,他口中不断咳出鲜血,甚至有一些细碎血块一同被主人啐落在地。   “咳咳…你炼虚宗宗主…在我这妖孽看来…咳咳……也不过如此……”   烬游身形不稳,战甲破碎,羽翅凌乱,明显已呈虚弱之像。他下颚一抬,伸手一抹唇角的血液,狂妄挑衅道:“可敢再战?!”   庄姮观他双眼满是兴奋激昂之情,显然是遇到劲敌对手所至,虽师祖与他不在同一段位,但这全力一击却激发了他体内的好战因子。   庄姮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胸腔怦怦跳动的某处,甚是酸痛。   抚上心口,庄姮疑惑的眨眨眼。   若他就此身陨道灭,他于她,就当真再无一丝师徒情谊了吗?   这般想着,庄姮就见场地中对峙的两人又撞击在了一起。   周围再度狂风大作乌云蔽日,肆虐的能量幻化出千万虚影,而后凝成一股骇人的精神威压。衡阳道人结印的双掌一滞,察觉到那股强大的战意,随后颇为快意的凝出一把巨剑,迎着对方的那股妖力一剑斩下,仿佛将这天地一分为二,惊骇到了极点。   烬游毫不畏惧,手中的战戟化为虚无融进躯体,他催动着熊熊燃烧的墨炎覆在那股虚影周围,咬牙将麟角羽翅收回体内,尽数化成自身的力量迎头而上。   巨大的清啸声响起,对方的掌印破开虚影拍在他胸口,烬游被撞的倒飞出去,胸骨碎裂,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随即重重摔在地上。   衡阳道人收回手掌缓缓落地,朝观望的师徒二人走去,摇头惋惜,“他如今已是废人,再翻不起一丝浪来。如何处置,姮儿自己做主罢……”   “正阳,你同刑事堂处理完这些弟子后事,再来寻我。”   正阳道人瞥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烬游,再看看面上看不出表情的庄姮,心里的焦躁未减分毫,低低哀叹一声,冲自家师傅一点头便抽身离去。   只是那脚步,却并未变得坚实。   “师祖可还有话要留?”在师祖锐利的目光下,庄姮根本无处闪躲,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衡阳道人敛眉长叹,往常喜爱的胡须今日却在他手里失了宠,他拍拍庄姮的脑袋,像她幼时那般耐心劝慰,“师祖已知晓了来龙去脉,若你非要说你有罪,那罪,也是师祖强加给你的。”   “姮儿,你修道天赋甚高,可偏生不懂世间情事,师祖也不知这于你是好是坏。”   衡阳道人偏目一凝,朝不知生死的烬游弹出一道金芒,那金芒在主人的示意下自动修补着烬游的五脏六腑,绕了一圈后便盘桓在妖丹里引动妖力。   庄姮大惊,却不敢上前查探,便垂目躬身道:“……姮愚钝,不知师祖是何意。”   “我领他入门,这是一错。逼他拜你座下,这是二错。有一二,便不可再三再四。师祖感念到了上界召唤,万不可于此时枉招杀孽引来雷劫……”   衡阳道人闭目一探,收回烬游体内的金芒,看着庄姮的双眼带着慈悲之意,“这错始于我,那便终于我,此为因果。”   “师祖是否要闭关了?”今日衡阳道人感念太多,庄姮心如明镜。   “你一向聪敏,此次师祖闭关之后不日便要飞升。姮儿,你是我最喜爱的弟子,师祖不想你因外界因素干扰了自身修炼。烬游一事,你莫要再自责,如今师祖将他的处置权交给你,便是你师傅也不能逾越。”   再次拍拍庄姮的脑袋,衡阳道人撂下一句话便往自己的洞府而去,远远的,人已不见,声却未散。   “顺着自己的心意吗?”   庄姮重复着师祖离去之时的话语,随后重重舒出一口郁气,胸口的滞涩感也随之消失。   师祖调走师傅,就是真的将烬游交到她手中了。   可,她要如何处置他?   庄姮托起烬游的上半身置于自己怀里,思虑了片刻,还是抱着人回到了云雾峰。   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烬游紧皱的眉头不自觉松开了些,妖力自动修复着经脉内府,他慢慢睁开沉重的双眼,入目就是庄姮白皙精致线条流畅的下巴。   他仿若身处梦中,惶惶然抬手想要触碰她,却发觉自己全身上下疼的厉害,光是抬个胳膊胸口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心口由至喉间,丝丝缕缕的鲜血因着拉扯又从口中咳出,顺着下颚滴落在脖颈,又渗入衣襟深处消失不见。   最终,他奋力一抬,终是艰难的触上了她圆润的下颚。   不是梦啊……   烬游满足的一笑,胳膊重重落下,在一片温软清香中,再度陷入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语死早,这章卡了五六个小时才艰难卡完(:з」∠)_ 看在我这么刻苦的份上,还不来跟我唠唠嗑吗qwq   ☆、第十六章   云雾峰如往常一般,白云缭绕,雾气朦胧,远方的天空朝霞初冉,晨起的太阳从云霞边缘射出数道金芒,绚丽非常。   庄姮徒身立与云雾中,指尖捏着一枝绽放的梨花,花瓣上还徒留一滴清露,衬着这白玉般的手指煞是好看。   她眺望着远方,昨日纷乱复杂的思绪渐渐沉静下来,心口残留的涩痛仿佛只是幻觉。   朝阳再次高升,耀眼的金光映在庄姮精致柔和的脸庞,格外夺人心魄。凝望良久,她将指缝的花枝扔回不远处的玉瓶插好,便走到了崖边。   云雾笼罩,清风袭人。   花枝摇曳,树影婆娑。   在一片云海花香中,白色的身影腾空而起,一把秋水长剑脱鞘而出,环着那柔软的身子绕了一圈,在主人绵软的掌心里婉转腾挪,在金霞红幔里化作一道银芒闪闪发亮。   庄姮伏在崖边低低喘息,额上的水珠顺着腮边滑落,滴落在深色石面上,映出一团更深的墨色。   她怔怔的看着,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而后不管不顾地席地而坐,抬头望着那无垠苍穹。   “师傅。”   晨光中,是谁的忐忑打破了这份静谧?   庄姮无意识摩挲着剑柄,那里前不久还挂上了身后之人所赠的珠佩,现如今……   想到那随风而逝的粉霁,庄姮眼里染上了淡淡的迷惘和疲惫。   “我不是你的师傅。”   又是谁的提醒,残忍的打破了这最后一丝幻念?   烬游望着她不曾回头的背影,听着她冰冷无情的回绝,唇色尽失。   他不该再抱有期待的。   流珠碎,剑刃破,她亲手斩断了这段孽缘。   可又为何,要救他?   “你不必多想,许你一命的是师祖。只不过,你现在交由我来处置。”   她慢慢站起身,拍拍沾染灰尘的衣裙,逆着漫天云霞向他走来。他立在原处看不清她的表情,陡然加速的心跳牵扯着他想要迎上的脚步,只能怔怔的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近……   她就站在他身前,两人一掌之隔。烬游凝视着她姣美的面容,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那我该如何唤你?”   庄姮盯着他骤红的脸颊神色不变,红唇微动,“唤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   “我已知晓该如何处置你了。”   脸上的绯色迅速褪去,烬游低垂着脑袋,细碎的额发遮住他眼里的情绪,让人无法轻易查探。   他沉默半晌,才低低道出一声:“是吗?”   “师祖的意思我明了,他既在紧要关头救你一救,我自然不会杀你。”庄姮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暗自凝住有些动摇的心神,像二人往日所处那般轻声唤他:“烬游。”   烬游心神剧颤,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眸子,那双墨色瞳孔里纳入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正在温柔的唤他名姓。   “……我……”他嘶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眼眶漫上红色,隐约有水雾在渐渐聚集。   庄姮见他此番模样,余下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在心里轻叹一声,庄姮抿抿红唇霍然出声,“我考量一番,与其让你出界祸乱人间,不如禁你在宗门。”   烬游摸摸衣襟下的那粒朱砂,心里乱的厉害。   他自然不想同她分开。他只想,日日夜夜,一刻也不离的守着她。   “跟我来。”庄姮裙袂翻飞,率先入了洞府。   烬游抚平袖口的褶皱,而后便跟了进去。   庄姮从芥子戒中拿出一管状之物,此物呈玉色。她将它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就在烬游疑惑不解之时,洞府外传来一声巨啸,就见一道暗影一闪而过,转瞬间就扑进了早有准备的庄姮怀里。   “小贪别闹!”庄姮捏住来者的后颈温声斥道。   烬游盯着在她怀里尽情翻滚撒娇的灵兽,神情似惊似羡,“……这是饕餮?”   庄姮点点头,摸着小了数个型号的饕餮笑眯了眼,“它贪吃好动,吃了不少宗门的灵植野兽,师祖镇压了一番便派它去看守主峰夹道,却没想这一罚百年已过……”   在烬游灼热的视线下,庄姮收起唇边的笑容,面色重新恢复漠然,只是手掌却还在给饕餮顺着毛。   “……吼!”见这个臭烘烘的男人还在盯着自家主人看,饕餮面色一凶,呲着牙朝他低吼。   “乖。”庄姮揉揉它的小脑袋,暗暗发力压住它蠢蠢欲动的小身体。   它若是要给不喜的人来上一口,性命也要去掉一半。   察觉到主人的压制,饕餮慢慢退回小短腿,趁她不注意时凶狠的瞪了烬游一眼,才转回脑袋舔舔主人白嫩的手心作乖巧状。   “你先坐下。”见他听话的在她对面坐好,庄姮将饕餮放在软垫上,净了手就开始烹茶。   他们隔着一张木桌,中间素手翻滚,水汽氤氲。置于桌下的手掌紧紧握住自己的膝盖,烬游恍惚记起,上一次二人在这里喝茶的场景,现在想来竟恍如隔世。   胸口还隐隐作痛,昨日那一剑一掌伤他至深。烬游抚了抚心口,借着不断升腾的雾气遮隐,贪婪的将庄姮煮茶时认真专注的神态刻进心里。   他不知道下一次两人再饮茶,会是何时何地。   温而不躁,静而不沸。如此安然的时日,他只怕再也享不到了……   “怎么不喝?茶凉之后入口即涩,莫要糟了我这份心意。”庄姮吹散蒸汽饮下一口,见烬游正望着她出神,不由将茶盅推进出声提醒。   “我喝,我喝……”烬游连忙仰头饮尽,却被刚出壶的茶水烫的呲牙咧嘴,憋红着脸放下茶盅,在对方的笑脸下愈发无地自容。   他……他何时变得这般蠢笨……   “你无碍罢?”   烬游摇摇头,躲过了她太过明亮的目光。   庄姮倒了一杯热茶吹到合适的温度,才放在淌着口水的饕餮面前。   安静的厅内,只余饕餮探出舌尖啪嗒啪嗒的饮水声。   烬游见她重新抱着饕餮坐好,便知晓她已经做下了决定,可她却依旧不发一语,他心知肚明,就顺了她的意,也顺了自己的意,“你勿须顾虑我,只要……”   只要能离你近一些,我怎样都好。   庄姮摸着饕餮的手一顿,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里面的犹疑消失殆尽。   “我唤来小贪,是要让它带你去主峰夹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日常,徒弟最后的甜美时光 这样一说反而更期待了【x 谢谢我大爷的包养地雷一颗,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还有我家阿雨投给专栏的火箭炮一枚 呜呜呜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炮,开心的飞起来~ 于是码字也更有动力了呢(??`)?   ☆、第十七章   主峰夹道,自炼虚宗立宗以来,一向都是关押妖魔、同门犯下重罪之地。   亦是禁地。   庄姮入宗数百年,还是首次将人亲手送进去。   且这人还是她以前的——徒弟。   “小贪,你先去洞府外守着。”   饕餮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主人,最终在那道清冽的视线下一溜烟就蹿了出去。   庄姮从纳戒中拿出一个圆形阵盘,待她注满灵力后,阵盘升到空中爆出一阵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都容纳在内。   庄姮咬破指尖,将一滴血弹入阵盘中间的凹槽里,见阵盘开始簌簌抖动自动结成阵法,她便从阵法中央抽身而出。   “你可想做回……人?”庄姮问烬游。   “何意?”烬游手指轻颤。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不论囚你多久,依照你妖力的蓬勃之势,待你出来之时,宗门定然不会放过你。二……”   庄姮瞥他一眼,“妖兽本就喜肆虐打杀,如今我有法子替你剔除妖骨,你可愿……”   “我愿!”   烬游急急打断她的话。   这法子正中他下怀,上次在妖族他便想着,趁未解封时剔妖骨,谁知妖族大长老竟不惜以命相博来替他解封。   更何况,那人临死时的怨念太深,虽说血肉之躯于他来说是大补之物,可近日来他实在容易暴动躁怒,除去魇兽黑暗的妖性,大长老的意念影响也不可谓不深。   如今她肯帮他,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没有丝毫不舍与埋怨。   “如何做,你来安排便是。”   若能同她在一起,他愿意去了这份妖性,敛去一身妖魔之气,做一个正常的人修。   庄姮忽略了他眼中的炙热情愫,口中默默低语,双掌开始结印。   “坐到中间来。”   纷乱缭绕的的金色印记不断从掌心推出,附着在圆形阵法周围,烬游没有抵抗的坐在阵盘下方,逸散的灵力立即将两人围住。   “闭眼,凝神。”庄姮盘腿而坐,见他直愣愣的看着她,出声提醒。   烬游听话的开始抱元守一,心底泛上一丝甜意。   “剔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你……”   “你尽管剔了便是,再痛我都受得住。”   烬游虚睨了庄姮一眼,见她面有难色,便轻声问道:“需要我如何做?”   庄姮停顿了一下,有些踌躇,“你先褪去周身衣物……”话未说完,就见他迅速脱去衣袍,在她清亮的目光下,他没有丝毫犹豫和忸怩,亵裤也一并扯了下去扔在堆起的衣服上。   他如此从容不迫,她反而成了那个不自在的人。   庄姮克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乱瞟,只盯着他白皙精瘦的胸膛看,却发现胸口的剑痕并未修复完好,庄姮目光犹疑了一下,最终定在锁骨下方的那颗朱砂痣上。   像是被吸引住,庄姮不自觉伸手去摸,在将要触到那抹绯色之前,凝脂皓腕已经被烬游紧紧握住。   对方的掌心温度甚高,烫的她心底一颤,她手腕灵巧的一翻,便脱离了他火热的钳制。   庄姮轻轻舒气,暗暗恼怒自己的心神居然被轻易动摇。   她晃晃脑袋甩去不该想的,躲过他灼人滚烫的注目,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此为灵器,已具有灵识,它会将妖骨从你体内引出。烬游,你可准备好了?”   烬游凝眸片刻,重重点头。   “你先躺下。”   庄姮跪坐在他面前,伸出一指点在他眉心,“你只需护好自己的元神,余下的,交给我便是。”   “我开始了。”   空中的阵法还在流转,有金印加持,一道银色闪电凝成一股细流,顺着烬游的眉心而入,金印开始来回环绕,化成一道道隐秘符文附在烬游赤'裸的身体上。庄姮观他身体开始紧绷,便将手中的灵匕放置他发心,待她松开手后,灵匕尖端深深的刺进头顶,却不见一丝血色。   等匕首全部隐没,剔骨才刚刚开始。   庄姮重新盘腿,将指尖的血液挤入烬游的肚脐,助他守住内府妖丹。   做好这一切,庄姮才松了口气。   擦擦额上因为紧张渗出的细密汗液,她退出阵法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剔妖骨,除妖性,囚禁地,本就是她心中所想。   她不知两人分开后他为何性情大变暴虐无道,师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伤的半死,再加上自己和师傅的一剑……   脑海中那道狰狞的伤疤一闪而过,捏着茶杯的指尖渐渐发白,庄姮眼里聚上一层浅薄的阴霾。   她晋尊以来,还从未有人让她如此伤神……   身后传来一些异动,庄姮放下茶杯凝神望去。   躺在毡毯上的人已经升在了半空,通体如血。他的墨发一根根拉直紧绷,清俊的脸庞紧皱,剧烈的抽离之痛让他再也维持不了淡然,身上的金印逐渐变淡,阵眼中心的灵力大量涌入体内,他躯体暴涨,青筋毕露,骨骼也咯吱作响。   庄姮虽从未帮人剔骨,却也知道将躯体的一部分生生从体内剥离,该是如何痛苦不堪。   烬游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防止低吟泄出,牙齿深陷在唇肉内,鲜红的血液从唇角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白色毡毯上,晕染成一片刺目的艳红。   若说昨日的碎胸骨之痛他尚能承受,今日的剔骨险些让他痛呼出声。   阵法仿佛将他一分为二,他半是清醒半是昏迷的注视着,灵匕是如何从头顶游走周身,细细的帮他剔除妖骨。   剔骨,此骨却并非骨,而是妖气。   他的血肉,他的骨骼,每一寸每一分,都淬满了暴戾的妖气。   他握紧的双掌已破,蜷起的指缝滴滴答答溢出鲜血,室内顿时泛起一股低靡诱惑的腥甜,若是一个心神不稳,便会被这香味迷惑了心智,逐渐变得六亲不认面目全非。   魇兽,易暴虐,噬黑暗,擅诱惑。   庄姮熟知此大妖秉性,自然不会由着他再度为非作歹残害世人。   待阵法消失,半空的烬游倏然落下,躺在一片血泊当中,白皙的躯体染上猩红,妖异非常。   庄姮暗自摇头,上前将人清理了一番并移到床榻上,柔软的手掌覆在他头顶,察觉到主人的召唤之力,灵匕欢快的脱体而出,乖乖躺在她温软的手心。   “辛苦你了。”庄姮摸摸手柄上的绿色灵核,面色温柔,“现在,将妖骨给我,你便去好生修养罢。”   灵匕蹭蹭她的手指便不动了,剑刃由银至黑,逐渐在上方凝出一团墨色,霎时,一股骇人的黑暗力量蓬勃而出,庄姮眉心紧皱不敢忽视。   她从纳戒中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灵珠,阴暗的房间顿时生出凛冽寒冬的意味来,庄姮聚力将那团墨云注入灵珠内,结了几个指印便将灵珠封好,本来打算扔进纳戒中放着,想了片刻,又拿出一根青色的鲛丝穿过灵珠,然后挂在了自己白皙如玉的脖子上。   此珠乃临海寒蚌所产,有镇魂凝神的功效,他的妖骨封存于此最好不过,若是有朝一日被灵珠自动炼化,待他出来之时她就将它送还予他,助他修炼。   前提是,他的暴虐戾气再无踪迹。   烬游睁开眼就看见庄姮坐在床边,手里托着胸前的一颗珠子看的出神,且那颗珠子里还有他熟悉的气息,似乎与他本为一体……   “你手中所持何物?”   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庄姮微微一惊,在他专注的视线里捏紧了灵珠,“是……存你妖骨之物。”   烬游面无血色的脸上陡然升起一抹红色,眼里淬上熠熠星光,他的目光从灵珠转至她面上,瞳孔深处的欣喜无从遮掩,“你将它贴身戴着?”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雀跃,庄姮微微敛眉,心里生出了后悔。   她并未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她本就喜爱这颗灵珠,想要炼化妖骨,放在纳戒中自然不成,便只能由她戴着,日日汲取这天地精华,待灵珠生出意识,便能将之炼化运为几用。   “你若是不喜,我便将它摘下。”庄姮伸出手掌虚握了下自己的手腕,似在比划大小。   “不!”抬起的身躯再度落下,烬游重重的喘了一口,半晌才恢复了些,“我……我很欢喜,你戴着吧,不用……不用理会我。”   庄姮抬眼看他,取鲛丝的手便停了下来。   烬游暗自松了口气。   他身体的一部分正在与她肌肤相贴,还是心口处,光是想想,他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锦被下的双腿悄悄换了一个姿势,烬游见她并未看他,心里不知是窃喜还是失落。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便送你去主峰夹道。”   她背对着他站起身,像往日一般,总是她在前他在后,而他,全力追赶才能堪堪与她并肩。   现在,他却没有了追赶的权利。   烬游心口剧痛,望着她的背影轻轻点头。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鼻塞头痛,还是生无可恋的码出了一章(:з」∠)_ 换季期间小可爱们要做好防御,千万不要感冒了啊 太难受了哭死qaq 谢谢我大爷的贴心地雷,以及侦破棉花小天使的手榴弹一枚 蠢作者会努力好起来的 摸摸大~   ☆、第十八章   “你们二人在此守好,没我的允许一律不得放闲杂人等入内!违者,自去领罚!”   “弟子听令!”   庄姮站在主峰夹道入口,声色并厉地叮嘱着守峰人,不允许他们出一丝差错。   手里的捆仙绳一紧,那端被紧紧束缚住的烬游周身一顿,旋即移动脚步紧跟着前方的纤细背影。路过机关门时,毫不意外的获得了守峰人仇恨的眼神,烬游目不斜视,一双幽瞳只紧紧锁定在庄姮身上,随着轰隆隆的声响过后,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夹道入口已全数关闭。   似乎没有尽头的通道阴暗深邃,透出的气息犹如上古魔兽出闸,森冷残冽,诡谲怪诞。   刚被抽出妖骨,没有磅礴的妖力护体,灵力也还需从头炼起,烬游脚步有些虚浮,只觉得这股阴冷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从头皮到脚底,无一不令人心底发寒。   可他并未想过退缩,更遑论那虚无缥缈的怯意。   二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庄姮手中的捆仙绳始终没有松开。她明知他现下已是强弩之末,却不允许因着自己的原因徒生变故。   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穿透层层黑暗,两人来到一扇门前。   这扇门破空而立,大喇喇的伫立在半空中,门扇上附着着诡丽的纹路并延伸到了门脚,在最下端凝出一朵手掌大小的黑色花朵,花蕊中间镶嵌着一颗暗红的珠子,四周浅薄的云雾散开,这颗珠子在不知名的光源处显尽邪恶与压抑。   庄姮蹲下身子,割破手指滴出三滴血液落在珠子上,被迅速吸收后,珠子内部竟有丝丝鲜红在流动,看上去更是妖异非常。   许是烬游的眼神太过灼热,庄姮看了他一眼才慢悠悠的解释,“此为守阵蛊,既能固守阵法,也可吞噬阵法。是师祖多年前云游时所得,最终订下契约在主峰夹道帮助宗门看守妖魔。”   语毕,空中的门扇忽然从内向外打开,一股作呕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庄姮面色未变,拉着烬游轻身越过门槛,而后,这扇奇特的门便倏然紧闭。   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繁复的阵法,阵眼中心凝成一团白光,中间还夹杂着丝丝雷电之力,每过一段时间,雷电便顺着结界成股落下,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烬游眼神微变,这个阵法实乃他生平所见,恐怖的雷霆之力若是击落在人身上,连同神魂也会一并鞭挞,如此往复,便是无上尊神也会陨落成为凡人。   烬游久久凝视着庄姮,不发一语。   目光闪烁了片刻,他低叹一声才终于开口。   “这便是囚我之地吗?”   语气稳定自持,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却让人没来由的心底发颤。   庄姮轻轻“嗯”了一声,便随手收起了捆仙绳。   她并未看他,有些朦胧的视线轻轻落在不断环绕的阵法上,像是隔着千万重雾霭,烬游心神一俱,脚步不由自主靠近了一点。   “烬游,你可曾后悔过?”   幽幽的嗓音伴着凉气扑散在耳侧,目光落在同一处的男人不假思索就道出了答案,“不曾。”   清亮的瞳孔深处聚缩着小小的阵法,烬游眉目微微舒展,重新看向身侧之人,神色缱绻万分,“从未后悔过。”   他只觉时光易逝,似乎还未好好看她一眼,便要进入这毁神灭道的禁锢之中。   可他不悔。   能进入炼虚宗,拜入她名下,是他这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同她双修,随后杀入宗内被她抽去妖骨,他亦是不悔。   “如此,便好。”   庄姮收回有些缥缈的目光,回望着烬游的眼里一派坚定,她朝他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枚储物戒交由他,便后退一步无声示意。   烬游握着沾染稍许体温的芥子,大拇指下意识摩挲了几下,随即掌心收紧踏入阵法结界中,一步也没有回头。   甫一进入阵法,几道银芒化成雷电环绕在烬游的手脚腕,远远看去,如同给他上了一层闪亮的枷锁。他收起芥子盘腿而坐,头顶的雷电一缕缕迎头劈下,烬游周身紧绷面色一滞,当即咳出一大滩血来。   待雷电重回阵眼,烬游面色已白至透明,他额前布满冷汗,双眼满是痛楚,可眼底深处,却又被森然冷酷充斥着。   庄姮立在阵法外静静地凝视了片刻,见他受尽苦楚面上并未有一丝异动,仿佛阵法里的人与她来说就只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妖魔,再也无一丝干系。   “何时放我出去?”   他并未抬头,盯着身前呕出的血液缓缓开口,好似神魂已离。   “待我飞升之时,便是你出阵之日。”庄姮回道。   烬游落在膝头的手倏然收紧,指骨尽数泛白,他本就重伤的躯体颤了颤,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又无声闭上。   “时日一到,阵法自会关闭,届时方可还你自由。”   “若无事,我便离去了。”   停驻了片刻,庄姮见他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裸'露在外的皮肤格外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色,她脚步微动,便利落的抽身而去。   “师傅!”   身后嘶哑凄然的呼唤只让她顿了顿脚步,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用灵力催动门扇。   花朵开始旋转,珠子开始游动,庄姮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那道惶然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你问我,我便也想问问你。”   “姮儿,你可曾,后悔过?”   庄姮慢慢踏出另一只脚,两手撑在门框上,忽然转回身子面向烬游,两人的目光隔着坚固的阵法对望。   烬游死死扣着掌心,此刻,神魂的鞭痛也抵不过他心底的怆然与无助。   他五指用力覆在胸前,指尖的力度竟已穿破衣衫,扣入血肉之内。雷电再度劈下来,似是馋涎这活血活肉,一道比一道用力,几乎让烬游面色不能自如。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瞳孔已然失了焦距,只凭着心底的执念与本能固执的望着门扇那头的人,祈求着一个不敢妄想的答案。   “你可曾,后悔?”   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问着,久久得不到回应之后眼底逐渐泛上猩红,指尖再度用力,鲜红的血液顺着五指流下。   血液红的妖艳,手指白的刺眼,红白交相辉映,衬着烬游癫狂的面容,让庄姮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在虚浮的门扇即将合上之前,庄姮冲着那陷入魔怔中的人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看向他的目光里透露着他期许已久的温暖。   可,她却说——   悔与不悔,于我并无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小宝贝们~ 拖欠的更新奉上,快要完结了,我整合一下争取更快点,完结给你们开新文~ 谢谢所有的小天使们送的雷,爱你们~ 刺:浅水炸弹*1 火箭炮*3 胡椒:手榴弹*1 地雷*3 22443789:手榴弹*1 还有羽雨小可爱的营养液*3 废话不多说,只能用更新来感谢你们 晚一点会二更~ 【鞠躬。   ☆、第十九章(修)   “悔与不悔,与我并无区别。”   ……   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眉心紧蹙,脸部肌肉因为深陷噩梦不自觉开始抽搐,甚为疲惫的清俊面容隐隐有些狰狞。头顶环绕的雷电劈下一道,昏睡中的身躯紧绷了一瞬,随即又像是无法经受这巨大的痛苦,整个人几乎要蜷成一个球状。   烬游紧紧抱着胸前的双膝,雷电再度劈下,修长的双臂也愈发紧缩。   直至雷电尽数消退回到阵眼中,烬游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神色迷惘,眼含水光,脸颊触着冷硬的地面,嘴角的血迹将干未干,周身尽是刻骨的痛意与疲倦。   梦中那人精致的眉眼温润如水,嘴角的笑容让人格外眷恋,甚至只想着把它占为己有。   可她就那么看着他,隔着一道门扇,隔着一道阵法,眼神平静而坦然。   他不知这世间谁能为她所留,他想做这第一人,可那人却不给他机会。   烬游用残破的衣袖抹去唇边的血液,单手撑地艰难的坐起身,他低头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上的纳戒,指尖微动,一个小巧的白色玉瓶就稳稳的落在了掌心。   他服下一颗定神丹后,开始了每日的例行打坐。   阵中无年月,他不知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只觉得一日比一日难熬。每日被处以雷刑时,都要生生受一次神魂剥离之苦,可时日一长,他却隐约发现了不对劲。   例如,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承受鞭挞的身体也越来越坚韧。一开始的伤痕要数十天才能恢复如常,加上日复一日的雷击只会越加严重,可经过这些日子,他的神魂不仅受到的伤害小了许多,就连躯体似乎也在被雷霆之力所锻造。   烬游摩挲着光滑的瓶身,思绪已然百转千回,他收回玉瓶站起身,往正前方隐在半空的门扇走去。   走到结界面前,他探出指尖小心翼翼的抚上身前的虚无之处,却在触摸到一片冰冷的柔软之后被突然爆发的巨大雷电击退在地,刚恢复了大半的身子再度呈出虚弱之像,苍白的面上透出一抹病态的红。   烬游费力的回到原地,捂着嘴低咳了几声,刺目的鲜红从指缝渗出,顺着干瘦的手背滑至地面。   他企图再去触碰一次,这时,手腕上的桎梏却发出“呲呲”的响声阻碍了他的前进。   知道自己再无靠近的可能,烬游淡淡的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雷电,默不作声的回到阵法下方,开始运转内府颇为薄弱的灵力。   约摸两个时辰后,细细查探了一番,烬游方才收回放在膝上的双掌。   禁锢他的这个阵法,除去一开始的身魂折磨,时日一长,反而给他的修炼增添了很多益处。   只不过,烬游环视了一圈肉眼不能分辨的结界,内心深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结界半分,那便只能一边修炼一边来打破它,又或者……   如她所说那般,她飞升之时,便是他出阵之日。   心脏倏地传来强烈的痉挛阵痛,烬游不受控制的伸手覆上胸口,在这偌大宽阔的阴暗空间里,轻轻的笑了一声。   那笑容有些压抑,可垂下的双眼却冰冷至极。   他看着地面那滩脏污,那是他吐出的干涸了无数次的血。   他忽然想起二人还在阎噩山时的情景。她面容安详的躺在床榻上,仿佛世间一切苦痛责任都离她很远,远到,他完全可以将她彻底独占。   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声色缱绻,通通只为他一人所有,这样多好。   那时他本可不与她双修,哪怕她百年千年之后才能转醒,哪怕她终日无法睁眼将他看上一看,可若是二人能一直在一起,便是这样他也心满意足,也好过……   如今被囚在禁地,二人再无相见的可能。   飞升上界,那该是几百年后了,待他出阵之时,怕是当真见不上她了。   那时他为何,就做了那愣头青该做之事,想着那片刻欢愉与她合为一体,脑海中旁的思绪便再也占不上分毫。   可到底还是心中的疼惜不舍占了上风,却没想为她疗伤之后换来的却是刀剑相向。   那日她拿剑指着他,说下那些绝情的话来逼他就范,在他一时不查下飘然远去。再见,便是他退无可退杀上宗门之时,直面她冷漠的面容。   烬游懒散的坐在地上,将冰凉的手指探入萧索的衣内抚摸着胸口的痣,直到他不能自控的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吟,方才抽出手掌。   便是她飞升了,待他不日也飞升时,便能凭着同心咒找到她,到那时,他定会不择手段潜伏在她身旁,将她永永远远纳入怀中,再也不分开。   *   在烬游坦然的接受每日例惩之时,庄姮正忙的焦头烂额。   师祖的雷劫已至,此刻,正在进行传位大典。   庄姮设下最后一道禁制,才疾步走向高台,看着师傅神色庄重的接下宗主法印,远处骇人心神的巨大雷电正慢慢朝着衡阳道人接近。   “正阳,师傅即刻飞升上界。这宗门便由我交到你手里,切记,不可任性妄为,一切须以大局为重。”   “弟子遵命!”   看着唯一的徒弟不知何时敛了那个火爆性子变成如今这幅严肃冷硬的模样,衡阳道人那压在心底的担忧并未消退半分。   “如今你已接任宗主,有些事,师傅便不会再阻拦你。”余光扫了一眼专注看着他们的小徒孙,衡阳道人蜷了蜷掌心,在松开之时倏然放松了面色,“虽说师傅暂时管不了你,可若是你对姮儿有一分不好,待你二人一同飞升之时,我定会十倍还你!”   话语落地,竟有些威胁之意。   正阳道人捏着法印的手掌倏然收紧,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眸子看着自家师傅,颤抖的嘴唇向他求证,“师傅,您是说……?”   见师傅抚着雪白的胡须点了头,正阳道人俊朗的面容浮上一阵狂喜,视线也直直的看向高台下方立在人群中也能闭着眼认出的人身上,捕捉到她有些疑惑的眼神后,正阳道人方才惊觉自己的不稳重。   “师傅放心,她早已是我的命,爱她护她,本就是我心中所愿。如今师傅允了我这个愿,无论如何,我都会紧紧抓住它不放。”   “既如此,我便安心了。”   衡阳道人朝台下的庄姮招招手唤她近身,打量了她片刻,见二人状似亲密的站在一起俨然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样,心中的欢喜更甚。   “姮儿,以后师祖不在你身边了,你师傅会继续护着你。他答应过师祖,绝不让旁人欺你辱你,若是他自己失守承诺,师祖定不会放过他!”语罢还狠狠瞪了正阳道人一眼,转眼看向庄姮时又充满了疼惜与慈爱。   “……师祖,姮一切安好,您放心飞升便是。”庄姮此刻的情绪少见的有些低落,暗自调整了片刻才恢复如初,清透的眉眼定定的望着一身仙风道骨的师祖,把心底的些许不舍狠狠压下。   “你们二人的修炼万万不可懈怠,我会在上界等你们与我团聚。”   无声叹了口气,衡阳道人摸摸庄姮的发顶以示安慰,从怀中拿出两枚储物戒交由二人,便掀袍而去。   巨大的空地上禁制重重,为了以防万一,庄姮师徒二人几乎掏空了家底来帮衡阳道人设置阵法,尽量减少他在飞升时被雷劫所伤。若是躯体受伤太重,必然会影响到神魂,便是飞升成功了,日后修为也会大打折扣。   见衡阳道人盘腿而坐,看了她二人一眼后便不再睁眼,专心的应付这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足有一人粗的雷电罩头劈下,衡阳道人周身的法宝齐齐发力挡下这一劫,一道接着一道,在法宝尽数碎成粉霁,金色的灵力转变为乳白之时,衡阳道人的飞升雷劫才堪堪渡完。   他睁开双眼最后看了庄姮与正阳道人一眼,便抽身朝着向他大开的通天之道走去。   这位屠宰正道修士数千年的尊者,终是踏着大道站在了修真界顶端。   “姮儿,我们回去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二更补上,并且今天还有一更,马上放。 昨天漏了小天使青酒的手榴弹一枚~ 以及谢谢Chen的营养液五瓶~ 抱住亲亲!   ☆、第二十章   师祖飞升成功,俗世也并无烦心之事,庄姮处理完传位大典的一些琐事,便谢绝了师傅的护送带着稍许疲意回了自己的洞府。   脱下衣物在暖泉里沐浴时,庄姮才惊觉方才师傅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只不过她有些累才匆匆打道回府,便忽略了他眼里的丝丝喜意。   庄姮慢条斯理的用布帛擦拭着自己的身子,思考了片刻,却只觉得他的欢喜定是因为刚刚接任宗主之位,想来外露一些情绪也无可厚非。   柔软的指腹忽然掠过自己的胸口,指尖下方似乎有一颗细小的凸起,庄姮思考的面色一顿,垂下脑袋盯着锁骨下方的那颗朱砂痣细细瞧着。   似乎,有点眼熟。   自己的身体还是颇为熟悉的,可她何时长的这痣,她怎么不知?   庄姮好奇的按压了一下,身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痒意,她不自在的摩擦了下双腿,对这股陌生的热意有些不知所措。   可放在红痣上的指尖,却并未取下。   宽阔的碧色暖泉里升腾起阵阵雾气,泉水里倚靠在岸边的女人面色绯红双目紧闭,一排浓密纤长的睫毛覆在眼上,雾气飘过留下细小的水雾。   她皓齿轻咬,唇瓣嫣红,眉眼之间带着享受的意味。不知何时盘在脑后的发髻松散开来铺在白皙圆润的肩头,发梢被泉水润湿伏贴在锁骨下方,顺着两个粉团蜿蜒而下,调皮的红豆在丝丝缕缕墨发中若隐若现,便是一个圣人,也要被这人间至境勾魂夺魄。   更遑论,水下的窈窕身姿轻轻摇晃,带起了身前的阵阵水波,一圈一圈荡开,又一圈一圈收回。   庄姮摩擦着朱砂痣,直至身子发软头脑不再清明方才收回手。待她清醒过来才有些狼狈的踏出暖泉,迅速套好衣物后也不管还湿着的发丝,便唤出素轻剑直奔云雾山巅。   尽情的舞了一番剑后,庄姮心底的那些纷乱不堪的思绪方才平复下来,她也再度恢复到那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道尊模样。   同时也想起了,当年为那人抽妖骨之时他胸前惊鸿一瞥的朱砂痣,她当时还差点不受控制的摸上去。   想到那个位置那个颜色,庄姮不知为何,几乎就确定了自己胸前的那颗必定与他有关,而且,一抚上竟还会让人有些销'魂蚀骨的意味……   不自在的敛了敛面色,忽然想到什么,她将素轻剑放回剑鞘,闪身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简洁素净的卧房里,充斥着浅淡的梨花香。庄姮关好门闸,从芥子戒中拿出一颗灵珠,待她放手后,灵珠从她手中飞出停在空中,似乎生出稍许意识,灵珠见庄姮并未出手阻拦,便放开灵识狂热而饥渴的汲取着云雾峰的天地精华。   庄姮离灵珠只有几步之遥,能够很清楚的看见灵珠内部被她收纳的黑色妖骨几乎被尽数炼化,颜色也转变为浅薄的灰色,想来再过不久,便能彻底洗脱妖气炼为几用。   环绕不绝的灵珠映在庄姮清幽的眼底,她嘴唇微动,霎时,一道金芒打在灵珠身上,不停晃动的灵珠终于悄无声息落在了庄姮绵软的掌心。   他的妖骨异常强大,藉由炼虚宗磅礴的灵气也足足炼化了百余年。   庄姮将鲛丝挂在脖子上,小小的灵珠刚好落在胸口上方,与左侧的朱砂痣很是相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再度将灵珠戴上之后,那颗痣隐隐有些发热。   撇去脑海中云里雾里的想法,庄姮给正阳道人传了一道符迅,收到回应后,便决定继续闭关修炼,也能早日飞升上界与师祖团聚。   *   ……   “姮儿,你为何如此狠心?!”   ……   “我如此怜你爱你,唯恐哪里做的不足伤了你,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   ……   “姮儿,我等你……”   ……   “啊——”   短促的惊呼一声,从梦靥中惊醒的庄姮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轻软的衣物被汗液打湿,紧紧的裹着主人玲珑有致的身子。   她抚着胸口重重喘息着,额上的汗水滑落滴在睫毛上,庄姮轻轻眨眼,稍许刺眼的汗水便侵在了眼睛里,带的她眼角一片湿润。   清洁术拂过,周身恢复清爽干净。庄姮无意识舔舔干涩的唇瓣,对梦里那一声声质问感到心惊。   上一次做这个噩梦,还是刚刚收烬游为徒的时候。时隔五百余年,在她几乎要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之时,它却再度卷土重来。   那道男声的质问声声入耳,一声比一声愤懑,到了最后,却有些卑微的祈求之意。   庄姮摸摸自己到现在还在心悸烦闷的胸口,对那声声质问却愈发好奇。   她有些怕,自己不知何时起,生出了心魔。   心魔一出,她的修炼便也要到头了。   腰侧的传讯器突然亮起来,将庄姮迷乱的心绪也从深渊拉了回来。   是宗主峰!   庄姮迅速起身,打理好自己就朝宗主峰飞去。   “师傅,何事如此急切?”   “姮儿,你出关了?”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正阳道人将庄姮揽进怀里,发觉她有些微抵抗之后心里一涩,却没有如她意放手,反而紧了紧怀抱。   “你这一闭关就是三百年,师傅知晓你飞升急切,可修炼一事本就不能急功近利,循序渐进才是正途。”   “如今你渡劫圆满,可再不能如此激进,想必时日不久,你我二人便能一同飞升,也能早日与师傅团聚。”   庄姮心中一动,侧目看向搂着她滔滔不绝的人。   他将她唤来便是为了说她修炼之事?   说到修炼,她才猛然想起师傅接任宗主之时已经大乘圆满,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早日飞升的,这般想着,便也开口问了出来。   却没想正阳道人凝视了她片刻,见她双目清明一片坦然,在心里低叹一声,颇有些无奈的摸摸她的脑袋,“师傅在等你。”   等她?   “师傅何故要等姮,早日飞升与师祖重逢岂不更好?”   正阳道人被她掷地有声的话语弄的一愣,正想把心里期许已久的想法诸之于口,就见小徒弟甩开了他的胳膊面向着他,眼里带着认真的笑意与亲昵。   “姮知晓师傅是为了我好,不过修为压制太久本就是坏事。既如此,待姮机缘一到,师傅便也只能同姮一起飞升啦。”   她就立在他不远处,二人只两掌相隔。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与眼里的一片潺潺银河,心里被满满的火热欢畅充斥着,忍不住上前一步要将她再度搂进怀里,再把自己筹备了许久的愿望诉之于她。   可他还未来得及伸出手,还未来得及将他满心的期待通通告诉她,就被一道残忍阴毒的暗流击中。   然后,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元婴碎裂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奉上~ 一口气更两章真的要累死了(:з」∠)_ 多多怜爱蠢作者好吗【哭泣脸   ☆、第二十一章(修)   “师傅!”   庄姮接住因为被袭击瞬间陷入昏迷中的正阳道人,眼里充满怒意,手中的灵力化成一道水箭狠狠击中想要再度抬手的偷袭者,看见对方腹部的丹田位置同样被击的粉碎方才收手。   她小心翼翼的将怀中人放下,朝着躺在地上还未闭上眼,捂着破碎的丹田不停翻滚的人靠近,掌心的灵力一道接一道,充满了萧杀残酷的意味。   她的师傅被一击即中,此刻还不省人事,这人怎敢失了元婴还未昏死过去?!   庄姮的怒气前所未有的高涨,五指向内扣紧,将地上身形破碎的人吸过来,纤秀白净的手指死死掐着来人的喉咙,双眼淬满了残忍的杀意。   “说!是何人派你前来偷袭我炼虚宗宗主?!”   被扣杀的人看上去分明已经失了生机,露在外面的肌肤透着不自然的苍青,掌心的温度也格外冰冷,可他的眼睛却是有温度的。他睁着一双扭曲的眸子,本就幽深的瞳仁愈发黝黑,被紧紧扣住命脉却还发出猖狂的笑意,两只手抱着庄姮的胳膊使劲掰扯,嘴里断断续续吐露着诡异的话语。   “……正道陨灭……魔族将起……杀杀杀!!!”   魔族?   庄姮正要追问,却发觉掐着的人脑袋一偏,面上还保留着阴森狰狞的诡笑,她甚至能从上面看出几分得意的意味。   将人泄愤似的扔在地上,想了想又用灵力将躯体炸的粉碎,最后用水波卷成一团远远的抛下峰崖。   庄姮将正阳道人扶起,托着他进了他自己的洞府,把她这些年来收集的灵植宝药不要钱一般往他嘴里塞,末了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一凛,割开自己的手腕就凑在他唇边。   可躺着的人双唇紧闭,鲜红的血液顺着下颚流下,沾湿了他雪白的襟口。庄姮心中急切,再凑近了些,低低请求着,“师傅,您喝啊……”   若不是胸膛还在轻轻起伏,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师傅已经死了。   稳了稳心神,庄姮用空出的手使劲捏开他合上的嘴唇,见自己温热的血已经灌进对方嘴里,她紧张忐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元婴碎裂,等同于一个废人,便是苏醒今后也再不能修炼。她不知该如何帮他修复,只能尽自己所能来救他。   想到这里,庄姮心中一喜。   师傅上次着了妖族的道被毒物侵染,她的血将他救了回来,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注视着正阳道人的双眸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充满了担忧,庄姮面色发寒,一时有些无措。   她已经喂了很多血,可躺在床上的人为何还不转醒?   坐在床沿的身形有些不稳,庄姮见他丹田处并未因她的血而自行修复,便知道此次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她默默收回还在滴着血的手腕,粗略的包扎了一番再设下一道禁制便起身朝主殿走。   吩咐好各峰做好应敌准备,并开启了防御大阵后才又回到正阳道人的洞府。   “师傅,姮这次真的不知该如何才能救你……”   简单的帮床上的人清理了一番,庄姮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神色有些萎靡。   “不过师傅尽管放心,伤了您的人姮定不会放过。至于魔宗……”想到方才那好似被控制了的人,庄姮狠狠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然充斥着满满的冷冽杀意。   “至于魔宗,姮定会将它连根拔起!”   *   庄姮日夜守在自家师傅身边,便是有事离开也会将人装进生命戒里,二人一刻也不相离。   这日,她处理完宗内琐事,向惴惴不安的宗门弟子传递了宗主有事闭关,这才打消了他们惶惶不安的心思。   数月前,魔族悄悄崛起,不分正邪一路杀红了眼,已经有许多小门派被血洗的一干二净。消息传进宗内后,弟子们顿时一片哗然,但想着有大乘期的宗主坐镇,心里的害怕才稍稍消退了些。   可这一年来宗门根本不见人影,只有几个长老坐镇,他们纵是再放心也会生出许多不安。   “温阳,你师傅何时才能出关?那魔族声势浩大残暴不仁不说,据说魔宗宗主也是大乘期高手,若是宗主再不出关,我怕到时那些孽障杀上山来,我宗万年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了!”   庄姮不满的皱起眉,一双利眼看向前方隐有怒容的大长老,“师傅他正在紧要关头,闭关之前叮嘱我不能打扰,姮可不敢忤逆他。”   “我炼虚宗的根基还不容宵小之辈来动摇!便是此刻那人杀过来,没有师傅坐镇姮也自当将他斩于门下!长老,您说是吗?”   这些成日吃着宗门老本却从不干活的老不死她早就看不惯了,如今宗门有难,不齐心协力一同抗敌反而在此动摇人心,他们是何居心?   庄姮长袖一甩,稳稳的立在大殿上方。见弟子们今日尽数聚齐,因着方才长老的话被她宽慰过的人再度躁动起来,她压抑着心里的怒意,因着摒弃了不必要的情绪,她姣美的脸蛋显得异常冷漠,隐隐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   “我在此许诺!有我在的一日,便会倾尽余力来护我宗门!我也希望众位弟子能与我同心协力一同御敌,而不是……”余光撇了一眼坐在原地不自在动了动身子的几位长老,庄姮神色庄重,“而不是在魔族来袭之时人心涣散,任由对方打杀!”   “告诉我,你们能否做到?!”   空旷的大殿里,庄姮的问话冷静而干脆,一字一句环绕在众弟子以及几位长老上方,给他们低迷的心重重敲了一记响钟。   “能做到!”   弟子们的声音一齐响起,久久的震彻在主事大殿里。   看着他们坚定不移的神情,庄姮总算松了口气。   “若无事便退下吧。不过,还请诸位在各司其职时能尽心尽力,我可不想在抵抗魔族前再解决一场宗内异变。若是让我发现心有异端者,定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手软!”   看着上方双目生寒的温阳师尊,立在原地的弟子们总算知道为何有师兄师姐们说她惹不得了。   平日里看起来没有脾气好说话的人,一发起脾气来整个人都变了。看看两边正襟危坐一声不吭暗自顶着压力的几位长老,弟子们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长老们可还有事?”见几人纷纷摇头,庄姮收回威压便往外走。   “对了,姮忘了告知,师傅现下已将宗主代理权全权交给我,姮一向是赏罚分明的人,若是有人在背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休怪我无情!”   语落,未管身后刹那间凝滞的气氛,庄姮脚步一转便回了正阳道人的洞府。   “师傅,今日姮替您说了很多狠话,姮也不知对与不对,这般想着,便一鼓作气全说出来了。”   正阳道人面容安详的躺在床榻上,床的四周被庄姮设了一道阵法,正对着他脸的上方漂浮着一颗乳白的灵珠,正源源不断的从中向他输送灵气。   庄姮的目光在掠过灵珠时顿了顿,脑海中烬游苍白无望的面容一闪而过,她捂住突然紧缩的心口,努力摇摇头甩去杂思,复又重新看向床上的人。   她似乎很久都没好好打量过自家师傅了。   自从他元婴碎裂陷入昏睡后,她心里茫然繁杂的思绪汹涌而来。她一边想尽办法为他觅得生机,一边又要打着宗主闭关的幌子处理宗内事物,由此也才知晓,飞升的师祖以及师傅先前的辛苦。   在他们的保护下,她才能随心所欲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如今,她已找到如何补救元婴的方法。虽说不愿再被人一直护在身后,可她却还是想让师傅尽快醒过来。   哪怕她插科打诨无法无天,也能有个人一直管着她,这偌大的天地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浮动的灵珠似是累了,停下输送灵力的举动轻轻落在柔软的锦被上,庄姮将它托在掌心,温柔的抚摸着,“累了便休息罢,现在该换我来了。”   灵珠亲昵的蹭蹭她的手指,周身的光华在她话落只时迅速隐去,变成了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珠子。   庄姮慢慢俯下身,将手腕上缠绕的布条撕下,伤口裂开后鲜血快速溢出,便开始了每日的喂血之事。   几个月前她放出灵珠时无意中发现,它竟有意识的用自己的灵力温养师傅。自它将妖骨彻底炼化之后,灵识愈发强大,隐隐有了自成一体的气势。   她细细观察了几日,见灵珠对师傅的身体损伤确实有效,索性让它给师傅疗伤,再加上自己的血液功效,她相信总有一日他定会醒来。   庄姮喂完血后,服下止血丹后又服下了一枚生血丹,直到苍白的面色恢复了稍许红润之后,修炼方才作罢。   她的血甚是珍贵,日日哺之于口,若是跟不上供血的速度,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揉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庄姮又检查了一遍禁制,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御剑回了自己的洞府。   因为身心过于疲惫,也就忽略了,一道无意识的灵魂从床榻上的人体内飞出,像是被什么吸引,灵魂在空中颤了颤便不受控制的进入了她手心的灵珠里。   同时,原本安静躺着气息微弱的人,生机骤停。 作者有话要说:  灵珠的事我前面说过有镇魂凝神的功效,再加上炼化了某人的妖骨,于是就给他人做嫁衣啦,为某人默哀一秒钟。   师傅不会死,灵珠温养也不能修复元婴,所以灵珠在慢慢把炼化的妖骨往师傅神魂里灌入。   换句话说,就是炼化的妖骨将会与师傅融为一体,灵珠就是媒介。   妖骨虽然炼化了,但还是妖骨。炼化的是妖骨内的阴邪妖气。   现在这些不好的妖气都没了,妖骨也能很好的被人拿去修炼,所以就被师傅捡走啦~   其实以上都是我胡诌的,说的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过我确实是这样设定的,文案说过一切修仙大法都是我自己脑的,随意看看就好(*/ω\*)   ☆、第二十二章   翌日。   庄姮在云雾峰例行打坐了半个时辰,待自己近日来颇为繁杂的心绪渐渐平息,摘下一枝留有朝露的浅白梨花才动身朝宗主峰走。   一路上不断有来来回回的弟子朝她打招呼,因着正阳道人昏睡太久,如今庄姮脸上也没了往日温和的笑容,只浅浅颔首便一派严肃的往大殿后的宗主洞府而去。   恍若无物般穿过重重禁制,庄姮抬起的脚又放下,在一片寂静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太'安静了……   庄姮神色一凝,脑海中突然炸开一个可怕的想法,旋即迅速进入正阳道人所在的房内。下一刻,庄姮手中的几朵梨花,因着主人那杂乱无章的心跳,在掌心碎成了一团烂泥。   庄姮艰难的咽下口水,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聚着雾气的一双明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床榻中央好似在安然沉睡的人,脚步轻的几乎没有声音。   “……师傅……”庄姮睫毛微颤,指尖触碰到些微湿润,垂眸一看才发觉,本要送予师傅的梨花已经烂的不成模样。   她忽然轻笑一声,低低的道出一句:“骗子。”   “你说往后定会护我,让我自由自在随心而为。幼时就听你这样承诺于我,如今我几乎能与你比肩,便是你护不住我,那由我来护你又如何……”   “我早已不是当年藏于你身后,那个羞于见人的小乞儿。我煮的茶你还未品完,酿的酒还埋在梨花树下,你还未带我游历完这人间至景……”   论她如何絮絮叨叨,如何低声呼唤,床榻上的人始终没有醒来。   庄姮脱下鞋袜上了床榻,紧紧缩在正阳道人的怀里。这个怀抱如此熟悉,却又如此冰冷,脑袋枕着他的胸膛,却再也听不到一丝心跳声。   庄姮的手掌从他心口摸到腹部,灵珠分明察觉到那薄弱的求生意志才源源不断的输送灵气给他,却不想这一年的温养,最终换来的却是天人永隔。   “师傅,我曾允诺你,不日便与你一同飞升上界,如今这个承诺就不作数了……”   “你等我,我一定会带着魔宗宗主的项上人头来见你。届时……”   将一枚苦峰寒玉放入正阳道人的口中,又唤来镇守主峰夹道的小贪,庄姮最后望了一眼安静躺着的人,摒弃了心里陡然升起的不舍,直奔刑事堂而去。   跟主事者细细嘱咐了一番,继而又在防护大阵上加了禁制秘法,庄姮站在主殿门口,往主峰夹道的方向远远的看了一眼,再回首时,眼里最后一丝温情荡然无存!   『小贪,若十日之内我还未归,你便去将烬游放了。你自己也找个安身立命之所,肆意畅游这世间罢……』   洞府内的饕餮不安的抖了抖身体,嘴里发出近乎哀求的呜咽,就在它的脚掌即将踏出洞府之时,那道传音再度在识海中响起。   『小贪,听话。』语气决断而有力,丝毫不容置疑。   安抚好躁动的爱宠,庄姮凝神片刻,握紧手中的素轻剑身形一闪,人就不见了踪影。   *   主峰夹道。   烬游望着头顶雷光弱势的阵法,待那道雷电再度劈下来时,他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痛意了。   岁月不知几何,日与夜,于他来说并无分别。   只是这阵法愈发虚弱,阵眼中的雷霆之力也几乎被他的身体吸收了个干净。手中凝出一团雾状灵力,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细小的雷电,烬游眉峰一聚,右手的灵力用力打向前方的结界,果不其然,整个幽暗的空间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上方布满光华的阵盘又暗淡了几分。   烬游蜷了蜷掌心,眼里郁色浓浓。   他相信,不出十日,在她飞升之前他定能破开这结界,届时……   若他能同她一起飞升,二人旗鼓相当的修为,她定然奈何不了他。   如此一来,她便再也寻不着理由弃了他!   再等等,再等等便好,一切都能回到原点……   *   深渊魔宗。   “报——”   “禀告右使大人!宗外一女子已破了我宗护法大阵!此刻,此刻……”   右使一脚踢翻跪于堂下之人,欺身而上狠狠踩着来人的胸膛,脚下发力,面上已是滔天怒火,“你这蠢货支支吾吾作甚?此刻如何还不快快道来!”   “……咳咳咳……那人斩杀我宗弟子数百,此刻正挟着左使大人,口中叫嚣着要取宗主项上人头……啊——”   短促的惊叫一声,右使脚下的人已然断了生机。   “将他拖出去丢入魔海!”右使一双鹰眼森冷阴鸷,堂下的一众弟子在他噬人的视线里皆是战战兢兢,“敌在前方,我辈却先乱了阵脚!再有妖言惑众者,此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叮嘱各方布下防阵,右使怀揣着满身戾气,飞身奔向深渊入口。   入目一片狼藉,大殿门口尸横遍野,周身被浓烈的血腥之气包围着,右使满目惊骇,“来者何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斩杀我宗弟子?!”   立在一堆残垣断壁中央的女子一身白衣,神色淡漠双目淬冰,她手中的剑还横在左使的脖颈上,正在一寸一寸朝他靠近。   “便是我不分青红皂白了……”手中的剑刃寸进一分,庄姮话音一转,“你们又能拿我怎样?!”   还从未有人这般挑衅于他,右使几乎要被她的大言不惭气笑了。没有在意不断给他使眼色的左使,右使双目一凝,催动着浓郁的魔气化成一条鞭子,空中闪过数道虚影,再凝眸时,鞭子尖端已经缠住了庄姮的手腕。   右使轻蔑一笑,魔气涌动间,魔鞭带着庄姮朝他飞来,左使也堪堪脱离剑刃,正捂着不断流血的脖子等待时机偷袭。   “今日,我要让你给这些无辜枉死的人陪葬!”   右使左手成爪,狠狠插入庄姮胸口,却发觉指尖遭到了强大的阻力。下一刻,丹田忽然传来剧痛,左使的惊呼还在耳畔,右使低头一看,自己的魔婴被那人抓在手心。   最后映入眼帘的画面里,是浑身浴血的女子对着他粲然一笑,随后毫不犹豫的捏碎了手中还在试图挣扎的魔婴。   “大哥!你这妖女!!我要杀了——”   余音未落,一把利刃已然贯穿了来者的丹田。   庄姮拭去脸颊沾染的热血,一脚踢开近至身前的左使,待他重重摔倒在地时,庄姮化出一把水幕弓箭,一根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水箭搭在弓弦上,对上左使布满绝望的双眼,水箭脱离指缝钉入他胸口,眨眼间整个躯体已经分崩离析血肉横飞。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殿内的弟子们都缩在大堂里不敢出声,唯恐外面的女煞神一个箭步杀进来。   庄姮幽幽的瞥了一眼这一地残骸,心中的冰冷却没有因为杀戮而缓解分毫。   “炼虚宗温阳前来请战!敢问魔宗宗主,温阳送予您的这份大礼,观看的可还满意?”   清丽的女声缓缓响起,灌足了灵力的声波一圈一圈荡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浑厚的笑声突然打断了这道余波,深渊入口一道高大的身影伴着黑雾而来,庄姮远远看去,只能看见那隐在魔气中的一双红眼,正闪着邪佞而不怀好意的冷光。   “不知小辈光临吾宗,未曾远迎,还望温阳尊上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 阿雨辣 火箭炮*1 青酒 地雷*2 超甜的丁苦苦 地雷*1   ☆、第二十三章   来者一身魔气,面容成熟而阴郁,言语间做足了长辈做派,可那双邪恶的红眸里,充斥着满满的冷鸷与不可一世的狂傲。   “还望宗主海涵,你门下弟子太不懂规矩,温阳便小小的教训了一番。宗主行事一向如此,想来是不会怪罪于我的,对吗?”   “自然。”   魔辰轻扯了下唇角,大手一挥,整个大殿的尸体连同一地鲜红全无踪迹。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郁的血气,谁也想不到方才这里刚被人血洗了一番。   “尊上向来这般虚伪吗?”魔辰抬眼,凝视着面前这张冰冷的小脸,瞳孔深处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杀意。   “那便要看,是对着何人。”   庄姮拿出一条布帛轻柔的擦拭着泛着银光的剑刃,嘴边泛起温和的笑意,“若对着一言不合只会在背后暗算他人的血腥狂徒,等待他的下场,只会愈加惨烈。”   余光扫过正对着自己的剑锋,魔辰漫不经心的开口,“哦?没想到尊上的某些理念倒与本尊不谋而合。”   “如此说来,宗主是赞成温阳的做法了?”印着鲜血的布帛在庄姮手里化成碎片。   看着这一幕,魔辰笑着摇头,“以卵击石的做法本尊并不赞同。可对于送上门来的鸡蛋,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话锋一滞,魔辰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剑,双眼愈发阴暗,“尊上这是何意?”   “宗主不是想吞了这鸡蛋?那也要看看,这鸡蛋愿不愿意给你吞!”庄姮奋力一刺,剑尖却再难寸进。   心中并未有一丝侥幸,庄姮索性收回素轻剑,身子一跃而起,只拼着一击即中,掌中暴动的灵力狠狠拍向下方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魔辰头顶。   魔辰从容不迫的对上庄姮拍下的巨大掌风。二人双掌相对之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大殿炸起,魔辰脚下的石板尽数碎裂,双腿也顺势下陷了几分。   “你找死!!”   “我本欲放你一条生路,如今看来,留你必成大患!”   灰尘散尽,露出魔辰略显狼狈的身姿,他一双红眸淬满了阴毒的冷光,周身尽是不可抵挡的汹涌杀意。   “这般就无法忍受了?当日你派傀儡来杀我师傅之时就该想到你的下场!如今修真界被你们魔宗搅得天翻地覆血雨腥风,我便当定了这个出头鸟,势必将你们魔宗连根拔起!”   “至于你,魔宗宗主的人头便是那些亡魂最好的祭奠品!”庄姮眼里凝着无尽的冷意,望上一眼,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窟。   一阵狂风忽然袭来,魔辰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拨弄了下眼前胡乱飞舞的发丝,面上尽是残忍的暴虐之意,“狂妄!本尊倒要看看,那上可斩杀妖魔下可拯救世人的温阳道人,究竟是不是如传言那般厉害!”   庄姮懒得再同他废话,手中的灵力一道接一道往他身上打。   霎时,一阵灵气流转,二人飞上半空。魔辰大喝一声,洪亮的声音如同滚滚浪潮席卷而来,他立在空中一掌拍去,浓厚的魔气伴随着无与伦比的恐怖气势压制而来,只听一声巨响,整个魔渊都在剧烈晃动。烟尘滚滚之后,乌云散尽,整个阴森华美的大殿化为废墟,瓦砾碎片满地都是。   被气浪震飞出去的庄姮在空中喷出一道残血,娇小的身子随即摔在废墟之中,正捂着胸口咳的撕心裂肺。   待她再抬首时,魔辰嘶哑破碎的嗓音远远传来:“尊上最在意的不就是这天下苍生,你我皆是大乘圆满,本尊杀不了你,便去杀尽这天下之人给你看!”   庄姮再度呕出一口血,恨恨的道:“卑劣之徒!”   “多谢尊上夸赞,届时还望尊上顺心而为,不要选错了路!”   语落,魔辰已然不见了踪影。   庄姮心里又急又气,怒火攻心之际,一股接一股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勉力站好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   深吸一口气,暗自调息了片刻,庄姮开始有条不紊的给宗门传音,让众人做好御敌准备。   搓了搓指尖残留的药物,想到方才全力掩护受了那一掌才将化气散不着痕迹打入对方体内,想来等她赶到时定能一举将他歼灭。   她飞升在即却造下杀孽,惩罚之雷必然不会漏了她。既然怎样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她临死之际也一定要将魔辰拖入炼狱!   这般想着,因着用了药物而隐隐唾弃自己的心态陡然明朗了起来。   *   魔海深处。   魔辰拖着破败的身子仓皇之间逃离到了自己的大本营,本体为魔兽的他在此处疗伤再好不过。   看着自己的双腿逐渐化为一条黝黑的蛟尾,上半身却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魔辰心里愈发痛恨自己这满身肮脏的血统。   他的父亲是上古黑蛟的血脉,若是能与蛟龙相结合,生出的后代只会更加强大。偏生他那情圣父亲在还未得到血脉传承时便早早的与一人类女子有了肌肤之亲,那女子产子之时却由于修为太浅抑制不住黑蛟的残忍煞气,他刚被生出来便自发的吸光了她的所有修为。   不过弹指间,他那短命的母亲立马变成了华发老妪,还未看他一眼就早早的断了气。   至于他的父亲,将他扔进魔海后,怕是转头就给那女子殉情了罢。   愚蠢!   魔辰轻嗤一声,随后开始残暴的撕扯着周身覆上的鳞片,一片片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片被随意丢弃在地,上面还沾染着丝丝血肉。他看也不看满身的伤痕,一头扎进旁边的池子里。   池水呈黑色,魔辰在里面游了两圈后便停下不断摆动的蛟尾,专心的沉在水底疗伤。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起来,身上布满的伤痕也一一复原,魔辰心中一喜,开始专心的将吸收的满池魔气往魔婴里灌入。   一炷香的时间对魔辰来说,像是过了一年。   不知是何缘故,此次疗伤颇为辛苦,魔气晦涩蛮横,分明被他强制引导后入了内府,却一直在魔婴旁打转,一呼一吸间,魔气发现进不去后便自发的从经脉里退了出来,池水也开始变得浑浊。   从未发生过的情况让魔辰第一次感到了惊慌无措的滋味,他反复引导了几次之后却仍未成功,内府的魔婴面色灰败,身形颓迷。   电光火石间,一个不好的念头立马塞满了魔辰的脑袋。   之前跟那女子对掌之时他就觉得奇怪,二人分明实力相当,可除了开头那奋力一击,后面却被他一掌拍的重伤吐血。想来是在迷惑自己,再借机下暗手。   呵,所谓正道人士,也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脑海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魔辰敛下心里升起的某些心思,当务之急,迅速恢复实力才是首要。他离开时可给那人撂下了一个抉择,待他恢复时,势必要坐实了她口中这个血腥狂徒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我的小天使们~ 接下来走走剧情,准备收尾了。   ☆、第二十四章   整整七天,在魔辰坚持不懈疗伤时,庄姮出了魔宗后便四处暗访,哪里有杀戮她就在哪里出现,发现并非魔辰所为后,便顺势解救了一众受难者,继续下一个地方。   这日,处理完一桩琐事,庄姮打算绕回宗门看看,虽说一早便让长老管事弟子做好防御,因着心里的些微不安,她还是决定回到炼虚宗守株待兔。   做不了螳螂黄雀,做那镇守的兔子也不错。   “哎哎哎,你听说了没?”   “近日来临海周围妖魔肆虐,但凡有人踏入海渊范围内,有去无回啊……”   “临海不是灵气充足堪比仙人岛吗?怎会如此恐怖?”   “啧啧啧,想必就是因为众人都爱往临海跑,为了那浓郁的灵气怕是触怒了某些东西……”   “不说了不说了,走!跟哥儿几个一起吃酒去!”   戴着斗笠的庄姮隐在暗处,将这几人的对话听了去,暗自思量了片刻就离开了这个甚是嘈杂的坊市。   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再回首时,只能看见空中的一片枯叶,晃晃悠悠落了地。   *   临海。   庄姮飞速赶到临海附近,正巧遇上了游离在外围捕捉妖兽的几位散修,深海凶兽暴戾非常,其中一位道友因为体力不支差点被妖兽吞入腹中。见状,庄姮抬手将人救下,在几人惊异的目光下一剑斩了那妖兽,将妖丹扔给他们后便准备继续往深处走。   “……这位道友,请等一下。”   庄姮转身盯着他们,“何事?”   几人互相推搡了片刻,方才被救下的青年摇摇晃晃走出来,近看救命恩人的脸,青年不由有些羞赧,“道友莫要再前行了,此地凶险万分,你一人前往岂非太过冒险,不如与我几人结伴而行,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   身后几人各自神色不明,却都一致保持了沉默,庄姮沉吟了片刻,还是摇头拒绝了。   “道友!”青年执意挽留她,急切的上前一步,“我没有丝毫歹念!你方才救我一命,我不知何时才能报答,请道友准许我同你一起……”   “勿须如此。”庄姮脚步未停,冲他们一点头便御剑而起,顷刻间,素白清瘦的身影化为了天边的一道虚影。   ……   “少爷,莫再伤神了。那位看起来实力很强,定然能好好保护自己。”   青年固执的摇摇头,远远的望着天上被破开的云层,心里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我早已没了活路,临死前能遇上她也算是一桩幸事……”   “少爷!”   身后的低声嗔怪青年恍若未闻,捂着咚咚乱跳的心口就这么站在临海发起呆来。   几名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望着前方那个淡漠缥缈的身影,一时间都失了话语。   庄姮来到临海深处的一座孤岛上,越往里走,那股阴暗腥臭的血气愈发浓郁,郁郁葱葱的密林深处,分明有妖兽肆意出没,整个岛上却分外安静,庄姮不由放轻呼吸,悄悄催动灵力来隔离这层层雾瘴。   耳边突然传来一丝异动,庄姮眉目一凝,手中的水箭就直直的朝阴影处射去。   伴随着“噗通”的落地声,更加浓烈的血腥味被风带着朝她扑来,庄姮厌恶的皱起眉头,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往里走。   倒地不起的是一只变异两栖兽,似还未彻底断气,此刻正狠狠瞪着庄姮,它张开的大嘴贪婪的呼吸着,一口锋利的獠牙染上鲜红,若是还能动,只怕是要跳起来扑向面前的人,将她的血肉全数吞进肚里。   庄姮左右看了看,旋即蹲下身,“我知晓你已修成灵识,告诉我,近期胡乱虐杀修真者的是何物?”   地上的妖兽重重喘了两下,直接闭上了眼睛。   “不说是吗?”庄姮慢慢起身,用脚尖在妖兽腹部一点,原本还安然不动的妖兽霎时像抽风一般,开始四处横冲直撞,嘴里也发出低低的嚎叫。   庄姮依旧无动于衷,“你单单晓得你们妖兽的凶残,却不知道人修的残忍程度尤在上乘。”   “你好不容易修得了灵识,还凝出了妖丹,想必很是废了一番功夫。”话语一顿,庄姮嘴角的弧度拉扯的更大,眼里却凝满了冷意,“若是我抽了你的灵识,毁了你的妖丹,让你同寻常野兽一般活着,想必不过片刻,你就会成为这密林妖兽的盘中餐。”   “怎么样,要试试吗?”   那不断在地上翻滚的妖兽忽然冲到庄姮面前,企图去撕咬她的裙摆,却被早有准备的人躲了过去,顺便再次给了它一记水箭。   一道冲天哀嚎过后,只余妖兽剧烈的喘息声,它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躯体,心里愤恨异常,想到方才这人一边笑着却还对它说出威胁的话,心里愈发忌惮。   许是思考的太久,等不到回应的庄姮耐心告罄,“既如此,我便不能留你了。”   一阵腥风吹过,妖兽打了个哆嗦,瞥见庄姮手上蓄势待发的灵力后连忙告饶,“尊上饶命!”   “若是背叛主上,我等只有死路一条,还望尊上放过我……”半死不活的妖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不过是临海一只小妖,平日里也是主上传音嘱事,小妖……小妖也并未伤害过任何人修……”   “……至于主上的容身之处我们也并不知晓,只知主上的大本营原是魔渊,近日被人打伤才来临海汲取灵气修养……”   “魔渊?!”庄姮大惊。   “……是,小妖不敢欺瞒尊上。”   密林再次恢复安静,妖兽见庄姮作势要杀它,气的目眦尽裂,“尊上为何不守诺言?!”   最终,那道灵力还是打进了妖兽体内,它绝望之下却发觉,这并非杀招,待它自行运转妖力,除了有些滞涩之外,并无性命之忧,方才所受水箭之苦也好受了些。   “若是日后你再生歹念,便是我不杀你,你体内的灵符也会在你为非作歹之时自爆,届时你也不用活了。”   清冷的声调让妖兽身形莫名紧绷起来。   “如若你能在临海潜心修炼,这道灵符自能助你一臂之力。”   妖兽心中一喜,继而又有些后怕,“可……可主上……”   庄姮凝望着幽暗的密林尽头,眼眸深处满是锐利的锋芒,“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身姿萎靡的妖兽怔怔的望着离它越来越远的纤瘦背影,直至海潮升起,乌云遮顶,它仍旧趴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灰色的小山。   *   庄姮静静凝视着面前巨大的阵法,心里的惊骇不亚于第一次进入主峰夹道时的讶异。师祖飞升前曾悉数教导过她,破这个阵法倒也不难,然而却必须以自身灵力为媒介,待破阵之时,灵力也会消耗大半。   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潜藏在这密林里的是魔辰,她的化气散持续三日不能聚气,三日后需静心修炼七日方能恢复,想来他的实力并未恢复到巅峰,这样一来,即便她的灵力大打折扣,对上他也不会落得下乘。   想通之后,庄姮便开始着手破阵。   约摸半个时辰,目之所及之处,漂浮在空中的阵法沿着周边的纹路开始碎裂,碎纹一圈一圈延伸到阵眼中心,只听“轰”的一声,阵盘碎成粉霁,强大的灵力波势袭来,庄姮本就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虚扶着一旁的巨树才能堪堪站稳。   阵法消失后,潮湿的黑土持续下陷,顷刻间,一个四人宽的黑洞便显现出来,地底深处的腥湿气息甚重,熏的庄姮胃里直泛恶心。   但她并未有任何犹豫的神态,做好防御姿势就跳了进去。   脚底的泥土黏腻非常,庄姮落地后不适的蹭了蹭鞋尖,灵力消耗太多,她不想把剩下的浪费在洁净之事上。   越往里走,庄姮面色就越阴沉,直至走到一座石室前,庄姮眼里的杀意几乎能凝出实质来。   门缝间隐约透出的魔气与血腥味,让庄姮心底最后一丝犹疑也消失殆尽。   她握紧手里的素轻剑,灌足灵力道:“温阳已至,宗主却不出来迎接,想来这待客之道也不过如此。就是不知,那化气散的滋味如何?”   不见回应,庄姮面上的冷意更甚,索性不等他答话,手中的剑用力朝坚实的石门劈了下去。   一阵酸牙的呲拉声过后,石门除了有一道深深地划痕,并没有像庄姮想象的那般应声而倒。   想了想,庄姮索性收起手中剑,双掌灵力暴起,肉眼可见的一团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向石门,霎时一阵地动山摇,除了头顶簌簌掉落的小石块,烟雾散开后,石门除了破败些,却并未因着暴涨的灵力破碎。   庄姮不由有些泄气,不断砸灵力纵然能够破开,但灵力总有用完之际,更遑论她此刻的状态并不好。   “宗主莫非怕了不成?”庄姮道。   门那边好似有“咕咚咕咚”的声响,隔着一道厚厚的石墙,听起来格外沉闷诡异。   庄姮叹了口气,从纳戒中拿出一枚滚圆的玉珠,不舍的看了片刻就将玉珠扔了出去,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庄姮整个人已经退到了洞口处。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啊小宝贝们 今天的我们都是宝宝(=^▽^=) 谢谢月白依的地雷~抱住亲! 谢谢皮蛋的营养液*4,羽雨*5,花梨*5   ☆、第二十五章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   烟尘散尽后,一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石门前。   他的面色看起来异常阴沉,惨白的双颊隐约透着两抹不正常的红,一双薄唇紧紧抿着,暗红的眼眸锁紧前方那道瘦弱的身影,那掩在黑袍下的双手握的死紧,掌心的剧痛提醒着他,他的疗伤之事因着眼前这个女人毁于一旦。   “你该死。”魔辰显然怒到了极致。   “该死的人是你!”   “当日我在魔宗立下誓言,即便是同归于尽,也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魔辰周身杀意尽泄,“尊上好大的口气!”   “多说无益,宗主,请吧。”   面对来势汹汹的庄姮,魔气不足的魔辰不敢有丝毫轻视,心思转念间,顺着袭来的水箭重新进入石室里。魔辰在心里默念了一段咒语,石室内血池的水像喷泉一般涌上在他手中化成一条暗红的水龙,迎着庄姮劈来的掌风而去,却被熠熠金芒一掌打散,站在后方的魔辰躲避不及,衣袍上沾染了许多暗色。   石室内的郁气顿时又重了几分,庄姮眼神微动,视线在前方巨大的血池里环绕,不过须臾,又重新落回角落里那个正襟危坐的背影上。   她慢慢抽出素轻剑,剑刃脱鞘的声音格外刺耳,“近日来传的纷纷扬扬的祸事——那些失踪的人修,想必都入了你这池子了罢……”   无意间瞥见他衣服下摆露出的一点黑色尾尖,庄姮迅速稳住心神,不着痕迹的欺身前行。   “尊上。”   庄姮脚步一滞。   魔辰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虽说我想奋力一挣,却也知道你我相争无非是两败俱伤,尊上既抱了必死的决心来杀我,我也是一般。”   “世上妖魔甚多,若个个都要因着你们除魔卫道的想法而泯灭与众,这世间,怕是再没有妖魔鬼怪的立足之地了。”   魔辰一手按住后腰的长鞭,靠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眼低垂,“想要驻扎在修真界本就不易,尊上天赋异禀,又有强大的后盾在侧,自然不能知晓徘徊在边缘的人心中的苦楚。”   “既如此,你走你的正道便好,为何偏偏要来多管闲事?!”   最后一声怒斥落下,庄姮沉默着后退了一步。   “如此黑白不分,也无怪你魔宗会陨灭。”   庄姮轻嗤一声,看魔辰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你问这些话之前何不好好想想,你们魔宗将起之时对修真界又做下了何事?”   “况且,宗主是否忘记了,”庄姮猛然凑近他,手中的剑直直的横在他脖子上,精致的眉眼对上那双暗云翻滚的妖瞳,声音低沉冷冽,“一年前你暗下毒手迫害我师傅的那日就该想到,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太近的距离让魔辰有些不适应,身前的女人娇小清瘦,随着她的不断靠近,身上若隐若现的淡香涌入鼻腔,心头的痒意更甚。   庄姮平静而温和的道:“如今,该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魔辰瞳孔微缩,使出全力往后退,却还是被强大的剑气划伤了胳膊。他的脸隐在阴影深处,吐出的话语冷漠中暗含疯狂,“早前便说过,尊上与我是同类人,”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气息陡然加重了几分,“若是能死在尊上手中,是吾之幸。”   蕴含着魔气的大掌一把抓住再度挥来的剑刃,魔辰用力一扯,半空中的庄姮就跌落在他怀里,迅速将魔气灌入对方内府,在她身形僵硬之际用空余的手指捏着她圆润的下颚,阴郁的气息从此端过渡到彼端,庄姮厌恶的撇过脑袋,却被一股巧劲用力掰回。   “尊上是否听过一句话,生未同衾死同穴。既然你我二人都活不成了,一起死也是极好的。”说完,魔辰竟要低头去亲吻她。   “……放开我。”   感受到后背的异样,魔辰面上的笑却愈发黏腻,薄唇没有停顿的继续往下。   “我说,放开我。”庄姮手上用力,灵匕的尖端已经刺入了魔辰的后心。   魔辰闷哼一声,眼里的暗光却并未熄灭,他内府的魔气几乎油尽灯枯,她要杀他,他根本没办法反抗。   见她如此抗拒,魔辰心中诡异的升起了些许失落,“尊上不如顺了我的意,临死来一场风流韵事,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如何?”   “不如何,”庄姮手中的灵匕渐深,几乎要穿透了他的前胸。   魔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给他苍白的唇瓣染上些许艳色,看起来糜丽非常,他缓缓摩挲着庄姮修长白皙的脖颈,嘴角扯出一个邪佞的笑,“尊上,可有心悦之人?”趁着她怔忡的刹那间,他控制着自己坚硬的尾尖从她后腰刺了进去。   腹部传来剧痛,庄姮低头看了一眼正待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就喷出一口血。冒出的尾尖悄悄撤去,留下一个手腕粗的伤口正涓涓不断的往外流血。   他竟是亲手,毁了她的元婴。   *   与此同时,远在主峰夹道的烬游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眼里的锋芒迅速掠过,双掌向前推出,只听一声细微的破裂声,那道透明的结界便消失不见。   烬游心中一喜,一掌劈开空中的门扇就往囚室外飞去,守门的弟子饮了酒还在沉睡,烬游敛了气息悄悄潜出,直至云雾峰而去。   主人似乎离开不久,卧房里全是清透的梨花香,烬游满足的在庄姮的床上打了个滚,空虚的心稍稍被填满了些。   蹭了蹭柔软的枕头,铺天盖地的怠倦汹涌而来,烬游就这么抱着一团锦被睡了过去。   不知梦见了什么,他面色分外苦楚,隐隐透出些绝望。   心口突地一痛,烬游陡然从梦中惊醒,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尽的窒痛折磨,他拉开衣领看着再度绽开的绮丽花朵,脑海中的杂念越聚越多,心底的恐慌一阵接一阵,刚站好的身子还在不停发抖。   时隔多年,同心咒再度开花,他知道,她此刻怕是生死不知……   *   庄姮低低的喘了一声,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悄悄破碎了。   腥甜香腻的血液意外勾人,甚至盖过了一室腥臭,被那气味吸引,魔辰无法自控的将尾尖凑到自己唇边,正要伸出舌尖舔舐时,横空一只素手握着剑劈来,染上鲜红的那段尾巴立时断掉,落地时还扭动挣扎了几下方才不动。   “……咳咳咳……”庄姮覆在魔辰后心的手猛然松开,灵匕自发插入又从前胸而出,惨烈的咳了几声后,庄姮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轻声斥道:“……你我都这般了,还不放手?”   被刺入要害以及断尾几乎让魔辰痛的失去了知觉,他脸色灰败,身形萎顿,庄姮奋力一推将他推开,两人双双跌落在地。   庄姮虽没了元婴,却并未到将死的地步,她努力撑着素轻剑起身,一步一顿的向地上那个气若游丝的人靠近,“我曾向师傅许诺,剿灭魔宗,取你项上人头祭奠他的亡魂。”   凝聚着最后一丝力气,在魔辰那染了血的快意笑容中,庄姮手中的的剑终于落下。   将魔辰的尸身收好,庄姮倏然脱力,她苦笑着服下一颗颗丹药,虽然于事无补也好过鲜血流干而死。   “麻烦你送我上去啦……”拍拍素轻剑,庄姮只感觉身子一轻,再转眼就来到了洞口外,之前破阵的痕迹尤在,深吸一口气,庄姮虚弱的神态稍稍好转,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大抵只能像俗世凡人那样活着了,没有修为,也没有恒久的寿命,可她从不后悔。   心里急着去见师傅,庄姮正要催促素轻剑带她走,却发觉临海上空一团墨云夹杂着浓浓的雷电威力正向着她这个方向飘来,庄姮不由大惊。   她现下已没了修为,可为何还会有雷劫?!   可眼下却躲避不得,素轻剑轻轻把她放下,在她头顶环绕了一圈后深深地扎在她旁边的土地上,一阵耀眼的青光环绕着庄姮,素轻剑竟是要以身护她。   庄姮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你已生成灵识,若能继续修炼,修成人身不过是时日问题。你陪我千年,我不能让你因我而折在这里。”   眼看雷劫离她越来越近,临海的潮水开始暴动,密林深处的妖兽纷纷蹿下水,庄姮还看到了被她放过一马的那只两栖兽。   她将魔辰的尸身放入一枚纳戒中,连同胸前的灵珠一起挂在剑柄上,她轻轻吻了一下剑柄上的碧绿灵核,眼底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我再没什么旁的心愿啦,你将它们带回去交给小贪,再自行找个山高水阔的地方去修炼罢……”   “……我死之后便不再是你的主人了,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你若还当我是主人,便允了我这请求,好不好……”   庄姮周身的盛光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似在抗议,又像是不舍。   最终,素轻剑依恋的在庄姮脸颊上蹭了蹭便冲天而起,不过眨眼,那道青光就不见了踪迹。   ☆、第二十六章(修)   头顶黑压压的劫云越来越近,黑云中央的云雾被磅礴的雷霆之力逼成白色,正一圈一圈朝内里疯狂挤压,庞大的威压让人看一眼都心有余悸。   偌大的临海孤岛除了庄姮再无活物,周围的密林被狂风吹的簌簌作响,地面的枯枝腐叶也被高高卷起,包裹着小岛的海水由清变浑,浪潮一阵接一阵。   庄姮仰头盯着飘到头顶的劫云,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忽然,她的眉心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耳畔的所有声响通通归于平寂。   潮水拍打石岸的声音退去,树干枝叶也停止了抖动,就连鞋子摩擦沙土的声音也消弭于耳。天地间忽然荡开一股浩大而压抑的气势,稳稳立于天地中央的庄姮被这气势逼的后退了半步,在她面色微变之时,第一道雷劫立即应声而落。   铅云中射'出一道墨蓝的惊雷,庄姮不闪不避,雷劫在她墨色的瞳孔中映出小小的两道,对着她狠狠劈了下来!   庄姮捂着丹田喷出一口血,立在原地的脚步却未动分毫,趁着第二道雷劫还未落下之时,这才抽空检查自己身上的惊异之处。   看着自己体表覆盖的一层碧色水膜,庄姮这才发觉,是她的灵根在关键时刻护主,才避免她在初初应劫便元气大伤。   庄姮心里深感欣慰,却也止不住暗自苦笑。   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又何来元气之说。   这样想着,庄姮还是在心底道了一声谢,察觉到身体里传来的些微喜悦之情,庄姮清冷的眸子不自觉柔和了些。   一道接一道的雷劫相继落下,像是星河倒坠,又像是雷龙咆哮。   即便是被劈的衣衫褴褛发丝焦黄,庄姮也不曾闪躲退却。   待到一刻钟过后第十重雷劫来临时,庄姮这才凝神道:“来了。”   几乎遮住半边天的劫云倏然紧缩成一人怀抱大小,凝成墨蓝的雷电外覆着丝丝暗红,劫云不断翻滚沸腾,低低的咆哮一声后,带着令人绝望的威压重重劈下——   “呲——嘭——!”   被小部分雷电波及的庄姮全身痉挛了片刻,正要抬头看方才是谁帮她挡了这雷劫,头顶的雷电又再次劈下。   庄姮瞳孔紧缩,十指深深插'入身下的沙土里,心里的惊骇在看见来人时丝毫不亚于面对这可怖雷劫。   “你又骗了我。”   “我再也不信你了——”   面前的男人褪去了当年的那份青涩,被关押数百年仿佛只给他增添了更加克制深沉的禁欲感,他低低的叹息一声,“抓住你了。”   然后,再也不放开你。   庄姮静静地看着他,沉静的眼里仿佛容纳了万千思绪,“你……”   烬游打断她,“我自己出来的。”   “阵法是我破的。”   “我去了云雾峰却寻不到你。”   “寻到你了,你却独自在渡劫。”   顿了顿,一个冰冷的吻落在她眉心,“即便是你不要我,我也会缠着你。”   两唇相贴时两人都有瞬间的失神,烬游满足的舔了舔她泛白的唇瓣,额头抵着她的,眼里满是失而复得后的愉悦和执拗,“生生世世不分离——”   离字刚落,烬游立马将庄姮整个人裹进怀里,用自己宽厚的脊背承受着接踵而至的雷劫。   一声闷哼过后,被雷劈的人反而轻轻笑了起来,笑容里有快意,也有解脱。   “别怕,我在这里。”说着,烬游用纳戒中的法宝快速摆出一个简洁的阵法,在下一道雷劫来临之前开始为庄姮疗伤。   输了几次灵力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后,烬游泛红的眼底逐渐染上狂躁,“毁了你元婴的是谁?!我要去杀了他!”   庄姮无力的摇摇头,“他已经被我杀了。”   “这劫该是我渡,你来帮我定然瞒不过天道,你快快离去,也好过被我所累……”   烬游盯着她看了半晌,眼里的盛光暗了暗,暴走的气息慢慢平缓,“你不必多说,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也是极好的。”   一旁挡劫的法宝隐有碎裂之势,庄姮收回视线,抬手抚上他愈发成熟清冷的面容。   她初时收他还不是这幅模样,小小孩童精致可爱,少年时期也分外妖异,不过几百年的时日,他往日的性子几乎敛了个干净。她伤他至深,为他剔妖骨,将他囚于宗门,可他望向她的眼里却从未有丝毫怨恨,哪怕是在这生死时刻,他也只一心寻她为她挡劫。   他只是一心恋慕于她,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   旁的,只是他恋错了人。   “我当初应你,我飞升之时便是你出关之日。如今我虽不能飞升,也无异了。”   总归是尘归尘,土归土。   覆在他脸上的手掌被紧紧握住,烬游低头凑近她,那双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如往日,分明是性子极淡之人,若是对他丝毫不在意也就罢了,偏偏,偏偏……   “师傅,临了了,我想问你一问。”   “你问。”   “这世间爱慕你的男子众多,为你前仆后继的人比比皆是,可为何,你从不为其心动,甚至心性也越发冷硬……”   面前的人被雷劫劈的一个踉跄,却还是紧紧护着她,不让她被雷电所伤分毫。   “修行一途最忌情爱,可我却并非如此。情爱向来不是修得天道的绊脚石,旁人堪不破它,只因所求不同。”   烬游混沌的大脑一瞬间仿佛抓住了什么,还来不及抓住就被怀里的人打破。   “你——不要!!!”   腥甜的血液喷了他一脸,庄姮重重的喘了一声,生平第一次对他展露了笑颜。   “师祖捡到我时就为我查探过,我——生来便没有情根。”   “如此,你可懂了?”   见他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庄姮再度笑弯了眼,“烬游,我感激你的心悦之情,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你如此聪慧机敏,定能知晓我的意思。”   “最后一道雷劫就要来了,这个死局无人能解,我不能让你陪我一同赴死,你走罢。”   说完,庄姮步伐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面上虚弱不堪,身形摇摇欲坠。   她离他只有几步之遥,被她再度放弃后,烬游这次却没有丝毫不喜。   原来不是她不动心,是无法动心。   这不是她的本意。   既不是本意,他更加无法怨怪她。   她不过来,他过去便是。   最后一道雷劫冲破云层朝着下方紧拥的二人落下,周围的空气好似稀薄了些,天地间只能听见彼此紧贴的心跳声——   咚——咚——咚——   “既如此,我陪你。”   *   同心咒三发,天上地下,神魂相依,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之前反复写过两次番外,但怎么写都不对,断更太久已经找不到感觉了。 所以这篇文,就在这里正式完结。 关于he和be的问题,虽然对我来说共死也是he,但这只是我的想法,所以跟所有追文的小可爱们道个歉。 女主和男主本来就是下世历劫,渡劫成功后会回到仙界,然后再兜兜转转在一起。 至于师傅的魂魄会进入女主的本命仙剑里,然后寻到天界去找他该找的人,我以前也说过女主本来就是有男宠的,所以关于师傅和男主的结局,你们完全可以脑补。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也谢谢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没有你们的支持,这篇文早就腰斩了。 最后,正在连载的长篇快穿《男主你“幸福”吗[快穿]》已经非常肥了,喜欢快穿的朋友可以去瞄一眼,如果对胃口就开宰吧。 以上。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